松香恍惚觉得,那是仿佛是大人物才会有的神情。
沈府有四房。
分南北比邻而居。
长房沈近韬和沈老太爷及夫人住在南沈府,二房沈近山、三房沈近贤、四房沈近安都住在北沈府,中间隔一条板桥胡同,是可以通了车马到大路上的。
二房、三房、四房都是独立的院子,以院墙和夹道隔音的竹林相植,有门桥相连。
当然,婢女的视野实在是局限的很!她又不是一个很有心的人,整日里只围着她的小姐转;你要问她沈荞有多少裙子和簪子,她能不假思索的告诉你,你问她沈家老爷都是什么官职,她就结结巴巴说的乱七八糟,除了沈荞的父亲沈近山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沈老太爷是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去年因为旧伤复发下不来床,恳请升上开恩提前致仕了。
还说沈家大老爷是监察御史,但是正副职却不知道,三老爷已经不在世了,三太太守着三少爷和五少爷过着寡居的日子,四老爷在翰林院。
沈家是个官宦之家。
第3节我怎么死的
松香又说四房的太太脾气好,待人和善,在沈府里口碑极好,奴婢们都爱戴她。
三房的人安静低调,不爱参与家里的事情,也不大受重视。
然后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沈荞有点不耐烦了,觉得要由自己掌握主动权。
直接开口问:“我是怎么死的?”
她明显觉得松香的身子抖了一下。
“是……是吃错了东西!”
吃错了东西?
会死人?
沈荞简直要笑死了!她最惨的时候吃过半生不熟的地瓜,树上青黄不接的果子,小石子和棒子面混杂在一起的粥,长了霉的饼把霉点刮掉拿火一烤就吃下去,连肚子都不闹。
怎么沈荞就一命呜呼了?何况娇养在深闺的小姐,吃的这么讲究,怎么才叫吃错,白糖蘸成了盐?
“吃错了什么东西?”
“是,生的银杏果!”
哦,那个好像是不能生吃的。
“小姐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好些银杏果来,到了……出事的前一晚,您一个人在屋里吃掉了满满一盘……加上您身子一直病弱,就没有,救回来!”
“等发现的时候,您整个脸都是青色的,满床满地的银杏壳,可吓人了……太太当场命人全部都烧掉了……”
沈荞冷声问:“你的意思是……我是自杀的?”
松香惊恐的捂住她的嘴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嚷嚷,太太说了谁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就打死……就连老爷都不知道,方才您也听见了,白大夫说是吃了寒滞之物……”
太太不告诉老爷?沈荞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松香随即又悲泣起来:“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做呢?……您再苦也不能做这样的傻事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沈荞只觉得头里嗡嗡的,想喝止她又觉得不好,便生平第一次试着安慰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像磕掉烟袋里的烟叶灰一般。
没错,她还会抽烟袋,很累的时候会抽几口提提神,这没什么可丢人的,她从没把自己当作过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很想抽两口。
“我干嘛要死?”沈荞问
松香正哭得伤心,却发现沈荞的表情冷静的可怕,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听一件稀松平常的故事,又听她这么一问就愣了。
现在这么云淡风轻的,昨晚怎么会去死的呢?再说那得问您自己吧?
松香吞吞吐吐的说:“大概,是您不想嫁给际少爷了……”
“季少爷是谁?”
“您不记得际少爷了?”松香的心情突然复杂起来,是记得他好呢?还是不记得好?那个祸害,也许不记得好吧?
沈荞越来越不耐烦,做出属于她特有的动作,右手拇指抵了抵下巴说:“把你知道的,捡要紧的说!别让我一句句的问!”
际少爷,沈际,二老爷收养的义子。
虽然为了到底该不该姓沈府里已经闹过多少次了,姑且先叫他沈际吧。
反正天下也不只有南居贤坊这一个沈家,他爱姓就姓吧!但是祠堂里给祖宗上香的时候,永远不会有他的位子!
这话是沈老太爷说的。
十六年前河间府发大水,初任户部小吏的沈近山先行赶赴涝区勘察灾情,年轻人还没有足够的防护经验,他站在黄沙稻草包垒成的临时堤坝上时忽遇洪流来袭不幸跌入洪涛,贴身随从张广奋不顾身跳下去营救,将他推上岸后自己却体力不支被大水卷走。
留下了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妻子。
半个月后其妻生下一个男孩,却因产后大出血离开了人世,二老爷悲伤不已,又感念张广的救主忠心便收养了孩子,带回了沈府。
从此沈府里至少有三四成的矛盾和这个孩子有关!
此事沈老太爷原是不答应的,二爷自己又不是没有孩子,突然多了这么个螟蛉之子叫外人怎么想,他品性如何?禀赋如何?身体康不康健?要不要改姓?改了姓要不要入族谱?有没有继承权?平常交给谁来教导?
这些都是麻烦!
当时的秦氏身怀六甲一直在保胎,根本不愿意也无心去管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更何况还有传言说,二老爷对这个孩子如此疼爱,会不会是和外面的小妇偷偷养的呢?
秦氏当然不相信,当时二老爷踌躇满志的刚刚入仕,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自毁形象的事来,即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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