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闲坐到很晚,道观的观主和殿主都没回来,最后只能先打道回府,跟老骗子分开的时候还收了一张小名片,上面写着承接算命、取名、转运等业务,下面写着手机号。
陈楼没往心里去,回到酒店之后冲了个澡,却又觉得无聊。
这一天他算是白忙活了,还愿没还成,想找那观主求教怎么放下过去也没谈上。姜游那边还在等着他的消息,他却又在和自己闹着莫名其妙的别扭。这么一想又有些烦躁,在落地窗前枯坐了半晌,心里浮浮沉沉,又想起了老骗子。
他想起了上一世带老骗子去医院后,自己沾了半身的血回家,吓坏了正在小区门口等他下班的关豫。他那时候远远看见关豫的身影就烦躁,觉得这人定时定点的跟监督什么似的,所以路上经常故意耽搁一下,要么去绕道买点想买的东西,要么替同事当当班,要么坐公交车的时候坐过几站再回来。
关豫很少吭声,每次看他从路口往家走都会笑着冲他挥手,唯独那次,他还没来及的不耐烦的皱眉头,就听路上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好在关豫跑过来的速度够快,那位车主的技术也过硬,否则那天他们绝不是被人臭骂一顿的事情。
陈楼记得在国外的时候和几位师兄弟吃饭,大家起哄说真心话,三秒之内说答案,否则要喝酒认罚。
大家都算是背井离乡,谈起各自的隐私来并不觉的尴尬。轮到陈楼的时候,主持话题的人问:跟前任分手,你后悔吗?
陈楼道:不后悔。
对方却又问:那离开他之后,你快乐吗?
其余人抗议这位师兄偏心眼,竟然问这么纯情的问题。唯独陈楼怔忡在场,半晌后喝下了那场聚会的第一杯酒。
回忆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因为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而且作为当事人,主观上会刻意偏袒自己,而理智上却又无比清晰的知道是非对错。
就像是老骗子求签,心里想的是来世大吉大利富贵亨达,心里却也清楚这一世的所有遭遇,怨不得别人。
半小时候之后陈楼跟酒店要了一份酒水,关了手机,也不用醒酒器,只光着脚,拎着酒瓶子边喝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几口之后脑子就有些发晕,陈楼却不停,再抿了一口,只将滚烫的额头抵在玻璃窗上,手扶的栏杆触手冰凉,玻璃窗上也很快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水汽。
他想起重生前的那一晚,他和关豫没有意义的争吵,对面楼上先后亮起的灯光,遥远模糊的小孩哭闹。
他想起最后两年自己不定期爆发的震怒,关豫茫然的眼神。
他想起那瓶摔碎在冰箱上的番茄酱,关豫默默弯腰擦拭的背影。
他想起那个傍晚,关豫拎着两个家乐福的袋子匆匆去找他,被人撞落在地,一一蹦开的太阳杏……
酒入愁肠,神智却越发清醒,老骗子的那句“过得不好,怨不得别人”却在脑子里反复回转。陈楼终于忍不住再问——陈楼,你上一世是一个loser吗?你活的如此糟糕吗?你所有的失败都是因为关豫吗?
他以前不敢想,不敢答,忽然又想到了关豫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我爱他不如爱你多吗?
酒j-i,ng的味道一点一点的返了上来,陈楼忽然抵着窗户开始大笑,一直笑到眼眶s-hi润,胸口发闷。
他和关豫虽无夫妻之名,但是少时相恋,同甘共苦,相伴七年,后来因前任事宜渐生嫌隙,关豫理亏,他始终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后面相处的那两年里,他一直刻意放大对方的缺点和错处,心生厌倦,以致家里冷锅冷灶,关豫下班之后动辄被他尖酸以待,受尽折磨。
这一世决裂之时,他依旧只挑了关豫的错处来说,把自己前世的种种不幸归罪到对方的头上——自己伤心痛苦是他,患得患失怪他,工作不顺是因为他,人际关系经营的差也怪他。关豫始终没有反驳,只如上一世一样,被动承受,却又不想放手。
把所有的问题和罪恶归结到别人的头上,总能让我们更好的解脱。
然而,陈楼却不得不承认,关豫的那个问题“假如这一世我不再犯上回那些错误,你能否跟我和好”他心底的答案是:你曾对不起我,而我也对你有愧。
——
手机安安静静的躺了几天,姜游始终没收到陈楼的答案。他心里不自觉地开始发慌,却也没有其他可以打探的途径。除此之外更让他着急的是,青(q)市的慈善医疗项目快要启动了,组织方又对他们提出了一项过分的要求。
姜游之所以认准了那么偏的一项救助活动,无非是看中了这次的政府资源。这次项目最后牵头的是国家卫生部的西部医疗项目办公室,组织者定为了青市医科大学,而之后和各区县卫生局的协调工作依旧是市局直接负责。
姜游为了参与这个项目费尽心思,所图不过是这个项目完成之后,春雨基金会的社会评级势必会提高不少,单是免去所得税这一项就能节省不少资金。只是这种平白捡漏的事情也不是谁都愿意的,姜游搞定了那位华侨,却没想到青市市政府并不乐意他们参与——他们查过,春雨基金会去年的善款总支出为820w,这其中至少包含了十个项目。而这个基金会的善款来源是也十分局限,只是几个c城的青年企业家而已。
捐赠款数额不大,善款来源不稳定,医疗救助的项目周期又长,谁也很难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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