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柳饮雪就想到了她方才的话。
“早些时候我听我家相公说的,那人就在离金陵城最近的村镇里,靠杀猪宰羊的营生过活。”
柳饮雪自然也知江湖能人百出,但若要取屠昀司性命,此人又何止普通能人高手那么简单。
就是楼心月那样的高手,想要杀屠昀司都需费些功夫。
选了这不起眼的营生,很显然是要掩人耳目,不愿再卷入江湖是非洪流中。
柳饮雪眼皮跳了两跳,同时心里已打了主意,决意先往金陵一行。
几日后辛凝凝将柳饮雪给她的马跑到筋疲力尽,差点就要一命呜呼。
她不耐烦的扔下了那匹马,独步前行。
不久后眼前出现了片村镇。
她早已将之前从茶馆带出的吃食吃光,身上只剩下在路边拔下的一些野菜。
她从袖子里扒拉出几根野菜在肮脏的衣服上蹭了蹭,径直放进口中嚼了。
此刻方过午间,正是夏日里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辛凝凝进了村镇,街道上几乎是空无一人的。
树荫下一只短毛狗拉耸着脑袋正趴在地上睡午觉。
几丈开外的路边停着辆小推车,车上遮了白布,并不知道里面摆了什么,有个中年男人倚靠在墙角的阴影里打着瞌睡。
辛凝凝上前去推了推他,很用力的。
那男人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眼睛眯起条缝隙,就要张口咒骂扰了他清梦的罪魁祸首。
辛凝凝的小脸上带着灰土,即便如此依旧掩盖不住她姣好的面容。
男人一下就醒过盹来。
“这镇上是否住着一个杀猪人?”
中年男人笑嘻嘻道:“是啊,你是外地人?找他有事?”
“有事,亲戚,投奔他来的。”
男子不禁惊奇,心底暗自纳闷:从未听闻魏老二有过什么亲戚,更何况是这等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你是魏老二家哪个亲戚?”
辛凝凝暗暗记下这个名字,信口答道:“侄女。”
男子眼神黏在她身上,话语中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你从这条路下去一直走,见树左拐,有条小道穿过去第二家就是了,大老远就能闻到腥臭味的。”
辛凝凝并不道谢,扭头就走。
一路健步如飞,实际她腹内早已饥肠辘辘。
支撑她走下去的只有心内那点持续燃烧着的恨。
那条小路上只有两户人家,第一个大门萧条紧封,看起来已很久没有人入住过。
还有一家住在最里面,大概是为了躲着臭烘烘的味道。
入了小道就闻到一股泛着血腥的牲畜味道。
魏老二家门大敞,院子里血流满地,角落里的案板上挂着个被砍下的猪头,苍蝇闻腥飞舞。
辛凝凝入了院子才看到,案板之下还堆着被剁开的肉块和蹄子,一只染血的菜刀斜斜插在案板边缘。
她不敢再多看第二眼,只怕看下去会动摇内心的坚持。
屋内传来轰鸣的鼾声。
辛凝凝朝门前走过去,那鼾声戛然而止。
她伸手去推门,鼾声再次毫无预警的响起。
一个身材壮硕的络腮胡大汉就倒在床沿下的地面上,他两条粗壮的腿好似伸不开似的拧在一起,手里抱了个酒坛。
他整个人的脑袋就枕在酒坛上,头发揪成一个髻,又蓬乱的搭在脑后。
辛凝凝仿佛知道他早已醒来,冷冷地问:“你就是魏老二?”
魏老二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打鼾。
“我来找你,让你帮我杀个人。”
鼾声如雷。
“铩羽门的少门主,屠昀司。”
魏老二动了动眼皮。
辛凝凝不愿再消耗自己的耐心,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胡堃手下高手之一,只是几年前决心退隐才缩居在金陵外的小镇上做起这种营生来掩人耳目。我不会让你再卷入武林纷争中,只要你帮我杀掉屠昀司,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魏老二终于睁开眼睛。
他窄小的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笑:“任何代价?”
炎热的夏灼烤着辛凝凝的身子,她忽而解掉了腰带脱了外衣与长裙,轻轻坠到了地上。
原本柔亮的大眼睛熄灭掉光芒,只剩死灰的一片,她不带感情的回道:“任何。”
第99章
仲夏夜惊心
江湖是非多,劝君莫停留。
几日后,谢眸等人启程离开了扬州城。
她留了口信给石大娘,若谢刃霜回来,希望他能找人带个消息给金陵那边,如此可让沈辰沈月第一时间知晓沈书明的下落。
若沈书明跟着一道到了“莫停留”,或者他会先坐不住,转而上金陵打听自己一双儿女的处境。
但谢眸私下分析,这个可能性不大。
只期待谢刃霜找回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盛夏到来,谢眸要驾着马找树荫的地方走,路上的景致再也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离金陵越近,沈月越发紧张,几日晚上神经衰弱到睡不好觉。
战秋狂宽慰过她无数次:“我爹已送信给荣王说清楚了,讲清你的特殊能力是被人误传的,等到了金陵,再仔细说清,在荣王那,我老爹总归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不会过于为难你的。”
沈月咬着嘴唇不说话。
谢眸无奈的叹了口气。
战秋狂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只是荣王脾气秉性究竟何样,他们谁也不清楚。
谢眸再次叹了口气。
战秋狂抓着她的发辫拽了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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