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小刀牵着马和狗走在最前面,林岁岁骑着马走在中间,石晋楼在林岁岁之后两米距离骑马,身后跟着三个保镖。
黑暗的山林中,树影随着夜风凌乱地摇动,影影绰绰地摆弄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姿态,像涨潮的海浪般,波澜壮阔地一层推搡着一层。
除了夜风弹奏树叶的声响,就只有马蹄踏过,以及保镖们每相隔一段时间就要甩响的打火机。
十一点二十三分。
牧民小刀微转过身子对石晋楼和林岁岁说:“我们马上要走进山林的中心地带了,前几日这边下了一场大雨,路面有些泥泞崎岖,不太好辨别地形,可能要稍微借助一下指南针。”
林岁岁直接从后背包里摸出一枚指南针,又从马鞍上取过当照路灯用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的山林中飞快地周转了半圈。
谁知,正当她准备查看指南针的时候,漫不经心地余光随意一带,然后她猛地抬起眼睛——不论是她的视线,还是手中的手电筒光束,齐刷刷地朝一个方向射去——
那是一个距离他们不足五米的小山包上,一排绿幽幽的眼睛正一转不转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几乎在同一个时刻,石晋楼从马上跳了下来!
***
牧民小刀此刻的面向是正对着林岁岁,见石晋楼突然从马背上跳下来,神色还略微诧异了一下。
林岁岁颤抖着手将指南针递给小刀。
小刀立刻去研究指南针了。
林岁岁抬起眼睛,这一次她才辨认出那是几只动物,看起来大概有六只,三只紧挨着站在小山包上,三只躲于树干之后灌丛之中——十二只眼睛同时射出来的绿光,宛如一道道锋利的刀光。
石晋楼走了两步,仔细查看过后,又折回到他的马儿身边,从马侧挂着的皮兜里拿出手电筒和军刀。
林岁岁看完石晋楼的全部动作,转回视线落在牧民小刀的身上,沉声问:“看完了吗?”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抖了下唇角:“我们……我们好像中奖了……”
牧民小刀看了林岁岁三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转了个身,定眼望去,顿时吓得手一哆嗦,小声嘀咕道:“好像是狼。”
“黑灯瞎火的,你的眼神可能不太好使。”说话间石晋楼已经将他所骑的那匹受惊的马牵了过来,状似无意地安抚了它几下,才接着说:“据我所知,现在这个地段最常遇到的是牛,那些都是饿坏了的牛,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可能是牛?”小刀攥紧了手中的指南针,因为害怕和恐惧他根本没办法去好好思考石晋楼刚刚所言之意,而是选择简单粗暴地抬杠,“你看看它们的轮廓,长得和狗一模一样。再看看它们的眼神,那么凶狠,马儿们都如临大敌,焦躁不安的。”
石晋楼猛地扬起手电筒,一瞬间,手电筒尖锐的光线直直刺进小刀的眼眸里——他猝不及防地闭起眼睛,后退了一步。
过了两三秒钟,石晋楼关闭手电筒:“你不要制造恐怖气氛好吗!”
说罢,他担心地看了看林岁岁。
林岁岁把目光移到那只随行的小猎犬身上——借着手电筒微弱的余光,她可以看到那只狗缩在小刀的脚下一声不吭,瑟瑟发抖。
也许人类的眼睛可以出现欺骗,但动物之间的本能是不会出错的。
小山包上的就是如假包换的狼群!
无论何时何地,碰到狼群都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怎么办?”林岁岁小心翼翼的,对后面的三个保镖说,“或许,你们可以拿出打火机,擦点火出来威胁它们一下。”
“不行!”石晋楼皱了皱眉,“狼怕的不是火,而是光。”
说着他便指使保镖们:“继续用手电筒照着它们,一刻都不要放松。”
即便是当地的牧民,遇到狼群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小刀吓得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石晋楼用没什么情绪的目光与那些绿得渗人的眼睛对视着——这个道理十分简单,不论对方是人还是狼都一样,动物的本能就是会对突如其来的强者产生恐惧感。所以在现在这时候,更不能输了气势。
两方相互地默默对峙和试探了十分钟。
漫长又煎熬的等待。
见对面动物一直没有冲上来,石晋楼轻声问小刀:“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吗?”
小刀咽了咽口水:“大概……可以……”
他们走了几十米,林岁岁发现那些狼开始尾随队伍,也没有靠近,就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石晋楼当然也注意到了当下的情况,他低沉的声音从后方轻轻传来,“唱歌吧,什么都行。”这句没有主语的话,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所有人。
于是,走在最前面的小刀和保镖们开始大声唱歌,断断续续地唱了一首又一首,林岁岁偶尔也跟着附和几声。
过了一个小时,小刀还在前面大声哼唱歌曲。
林岁岁察觉到马群的危机感逐渐解除,趋于安稳平静。
她按开手电筒,转头查看,一直跟着他们的狼群已经消失了。
此时,天色泛白,晨光破晓。
远眺而去,林岁岁隐约可以看到这片山林的尽头——以及她的故乡。
小刀从马上下来,放下怀中的猎犬,兴奋地在前面高喊道:“两位老板,我们已经进入福荫村了!”
***
福荫村,林岁岁的故乡,那是一个在外面连导航都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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