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敢去想那位妇人的结局,只当是已经得救了,有了一个好的结局,还活在这个世上。但是,南巧却也知道,无论她多么不谙世事,何等天真,她想象的那个结局,并不会真的出现。在西北军营,最让人害怕的事情,就是生病。因为生病,尤其是在医药稀少的情况下,为了不连累别人不出现更多的牺牲者,生病的人往往会被舍弃。
尤其,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交通不便,粮草稀少,医药更加稀少……
南巧不敢去想,她怕想到更可怕的后果。
他们现在是生活在营地里,跟其他什队整个都集体在一起生活,若是年陶有什么三长两短,会不会像山洞里的妇人一样,直接被抬出去呢?
安顿好年陶后,苏满树转头就看见了脸色惨白的南巧。她神情惊恐,身子止不住瑟瑟打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满树不放心她,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南巧看见他,就忍不住扑了过去,搂住他的胳膊,克制着自己的颤抖,问道:“年陶,年陶……他没事吧?他会不会……”
南巧不敢想下去。
苏满树感觉到了南巧的不安,大掌轻拍了几下她的背,道:“没事的,应该是轻微的受凉,可能是他趁着你和吴嫂子不在的时候,自己跑出去玩了。我一会儿去趟季伯,拿些药回来,给他服下药就好了。”
苏满树临出门前,还跟南巧交代:“你今日去医药局帮忙时,给吴嫂子请个假,就让她留在家里照顾年陶吧。”
南巧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跑到了水壶那里,给年陶倒了一碗水,递给了吴嫂子,让她喂给年陶喝。
苏满树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年陶吃了药就睡着了,脸蛋红扑扑的,但是眉头紧锁,口里哼哼唧唧的,显然是很不舒服,十分难受。
吴大哥知道儿子生病了,也有些不放心,但是军令如山,他也只能跟着苏满树一起出去练兵,临走时还不停地回头看向大炕的方向。
南巧在大屋陪了吴嫂子一会儿,眼瞧着时间要到了,便也只能跟吴嫂子打了声招呼离开,去医药局那边帮忙去了。
到了医药局,南巧就跟杨嬷嬷说了吴嫂子家里小孩子生病的事情,请求杨嬷嬷网开一面。
杨嬷嬷冷眼瞧了南巧许久,最终才点头答应,似有感慨,道:“小孩子生病,也是在所难免的,老身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你去忙吧!”
南巧听了杨嬷嬷的话,立即跟杨嬷嬷道谢,自己则自动包揽了吴嫂子的活计,做得飞快。
杨嬷嬷看着忙来忙去的南巧,也没说什么,直到中午南巧要回去时,杨嬷嬷塞给了南巧一包东西,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给小孩子带回去吧。”
南巧谢过杨嬷嬷,握着手里那包东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吴嫂子依旧守在年陶身边,整个人愁容满面,憔悴不已。南巧进门后,看去了看年陶的情况,悄声问吴嫂子:“他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吴嫂子转头,朝着南巧艰难的挤出了一个,道:“不碍事了,烧退了,醒了一次,还喝了一碗粥,这会儿又睡着了,让弟妹担心了。”
南巧摇头,急忙把杨嬷嬷给的那包东西塞到吴嫂子手里。
吴嫂子甚至奇怪,疑惑地问南巧:“这是什么?杨嬷嬷为什么要给我东西?”
南巧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吴嫂子打开那个小包,发现里面竟然是几颗蜜饯,大约只有十几颗,这在军营里,却是十分稀罕的东西,也不知道杨嬷嬷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让吴嫂子十分的惊讶,素来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杨嬷嬷,竟然会给她们这么稀罕的东西!
吴嫂子见了这十几颗蜜饯,感激不已,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拉着南巧开始说话,“我们年陶长这么大,拢共也就吃过一次蜜饯,还是满树帮他弄来的,让他尝了个鲜。结果啊,他当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缠着满树还要。可是这东西是富贵人家用来消遣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说能吃到就能吃到。你都不知道,那时候年陶可怜巴巴裹着手指头,把手指头上那点甜味都果没了,都还不舍得松口,我看着都心疼啊,都怪我这个娘亲没用,孩子只有这么点愿望,我也不能满足……”
南巧见了那些蜜饯,顿时有些心酸。曾经,她在京中时,这些东西都是吃不完的,平日里大都是赏给下面的人了,算是主子的恩赐。可是,如今的西北经营中,这东西竟然成了如此稀罕的东西了。年陶竟然只吃过一次,还是只有几颗,没吃够就只能添手指头。想起年陶的那个模样,南巧就忍不住心疼起来,伸手捏了捏年陶白胖的小手。
吴嫂子跟南巧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南巧也不能让她哭,急忙去劝她,全了几句,无济于事。
说起来,这还是南巧第一次看见吴嫂子哭。吴嫂子在她的印象中,一向是热热闹闹笑呵呵的,时不时的八卦她和苏满树,却从未有过这么软弱无助的时候。
吴嫂子哭着说:“年陶这孩子从小就在什队里长大,也没吃过什么好的,享过什么福,若是年陶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年陶就是我的命啊!”
南巧拍着吴嫂子的背,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吴嫂子。军营里的孩子苦,南巧是知道的。就像是唐启宝有时候淘气,私自去山上找野味解馋,苏满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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