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神态自若,宠辱不惊。
宋珑垂首恭立,波澜不兴。
宋瑞则颊容鼓胀,暗自恨恨切齿,快把一口牙都磨碎了。
最先应答的人,是站于前列的贺国公。
“臣恭贺皇上择良为储,敬祝太子殿下千秋大德。”贺国公话落,跪地伏首行叩头大礼,声若洪钟的三呼万岁与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见他此状,无一敢不从,俯身叩首齐声同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众卿能与朕同心,朕极欣喜。”老皇帝满意的微笑点点头,龙心大悦。“五皇子承旨。”
“儿臣接旨。”宋琅双膝跪地,恭首领旨。
老皇帝对身旁的石公公点了下头,石公公往前站一步,展开手中圣旨,扬声宣读封立太子的诏书,宣读完毕,步下金阶将圣旨交予宋琅。
宋琅双手接下:“儿臣谨遵圣旨。”
众臣再度三呼圣号,东宫自此入住新主。
散朝后,老皇帝和三位皇子都离开了,诸人才交头接耳窃语纷纷,有人面色凝重,有人面有估量,也有人面带欣然,众家愁喜不一,胸中各怀忧惧,心下各有谋算。
不说宋琅和宋珑如何,两人早有心理准备,自是泰然处之。
咱们单单来说宋瑞,他下朝后未前往礼部衙门办公,而是回到三王府。
“该死!该死!全都该死!”
他暴怒如雷,郁愤填膺,眼目赤红的拿剑胡刺乱砍,今日册封太子,圣旨诏书已公告天下,他几乎无任何夺位的机会了。
侍候的奴婢全跪在屋外恐惧发抖,害怕主子在盛怒之下把他们杀了。
宋瑞虽权欲薰心,却不是嗜虐残暴的人,亦不会苛待下人,比起时常死人的四王府,三王府平静安和,极少打杀见血,眼下他却怒火冲天,把屋子里砍成一片稀巴烂。
王府总管赶忙叫人去宫里请德妃过来,现在唯有德妃能安抚他。
约莫一个时辰,德妃来了三王府,听到书房内的响动与咒骂声,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奴婢叩见德妃娘娘!”一个嬷嬷慌忙迎上跪拜,她是宋瑞的n_ai娘,打小照顾他,出宫建府后依旧跟着侍候,是王府中具有重要地位的老人,几乎等同宋瑞的第二个母亲。“娘娘,您可总算来了,殿下他……他怕是气坏了。”
“妳怎不好生劝劝?”
“奴婢劝过了,可殿下气得连奴婢都要杀了……”嬷嬷说著就哭了。
德妃眉心蹙得更深,面露不悦,走到书房门前令人打开。
“滚!”宋瑞随手将一个玉雕丢过来。“谁敢打扰本王,本王杀了谁!”
“娘娘小心!”众人惊吓尖叫。
“哦,你要杀了我吗?”德妃俐落偏身闪过玉雕。
“母亲……妳怎么来了?”宋瑞怔愣住,连忙丢开手上的剑,恭首施礼:“儿子失态,望母亲原谅。”
德妃跨过门槛进去,扫视成了废墟的书房,美目盛满不耐。“不过没当上太子,何必气成这样,当心气坏了身子。”
“儿子只是……心有不甘!”宋瑞愤慨的冲口道。“我哪处比不上宋琅?父皇根本就是偏宠他,才让他当太子!”
“宋琅比你聪明,懂得不争是为大争的道理,清楚如何审度时局,顺势而为,而你只会玩些偷j-i摸狗的小把戏,陛下立他为太子是迟早的事。”德妃严词训斥。
“如果我不争,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宋瑞执拗反驳。“如果外公肯帮我,说不定今日拿到太子诏书的人是我!”
“傻孩子,你真以为你外公想帮你?”德妃微带鄙薄的奚落道,心说她怎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贺国公貌似态度中立,却放任贺容玖和宋琅交好,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贺家想要扶持的人,从来都是宋琅,不是自家外孙。
贺国公为了不伤外孙的心,不直接说破而已。
宋瑞瞬间恍然大悟,掩不住忿然的瞪着她。
今日在朝殿上,贺国公不就是第一个出班跪拜的人吗?
他蓦然感到极度难堪,原来从头到尾他只是个跳梁小丑。
他的汲汲营营,他的苦心孤诣,在别人眼中全像拚命的竹篮打水,是场愚蠢至极的笑话。
或者,他的出生、他这个人,都是个笑话!
“我知道,父皇不喜欢我,妳也不喜欢我,外公也不喜欢我,连兄弟姊妹也没一个喜欢我……”他忿懑难平,再度失控的对她怒吼:“既然如此,当初妳根本不该生下我!”
德妃一时无言以对,忽然对儿子心生愧疚与怜悯,她之所以生下他,是因为必须巩固后宫地位,维持贺家的权势,皇嗣是后妃固位的最大依仗,她必须有一个孩子,尤其是儿子。
她虽和皇帝两情不相悦,甚至相看两讨厌,可皇帝同样必须让她诞下皇嗣,流有贺家血脉的皇子,更能箝制掌控贺家,血脉是最坚韧的锁链。
摊开来说,宋瑞其实是政治角力的产物,是皇帝与贺家互相牵制的牺牲品。
“我恨妳!我恨你们!”
宋瑞的情绪彻底崩溃,颓坐在满地碎玉中号啕大哭起来,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说穿了,就是个严重缺爱的可怜人。
爹不疼,娘不爱,连姥爷姥姥都不喜欢他,打小在冰冷无情的宫殿中长大,只有照顾他的n_ai娘嬷嬷给予一些真心关怀,可毕竟主仆之间永远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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