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以诚因为瘦了一些,所以显得脸部线条更加锋利,他扫了一眼陈白,说:“你为什么不画我?”
陈白垂着的头轻轻一笑,他开口,又轻松又简单的说:“忘了。”
聂以诚因为将腰弯得有些严重了,便坐在了陈白旁边,在陈白抬头看他的一瞬,道:“那你还能不能想起来怎么画我?”
陈白看着聂以诚的眼睛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陈白的眼中映出聂以诚的影子,聂以诚说:“我骗了你。”
“对,你骗了我,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陈白说。
“我指的不是惟艺,我是说,那天,你在鑫盛的那天,你让我带你走。我说我们完了,我骗了你。”
聂以诚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他状似平静的对陈白说。
“哦。”陈白点点头,“无所谓了,反正我们都分手了,不是吗?”
“嗯,分手了。”聂以诚也学着陈白点点头,“我可以再追你吗?”
聂以诚眼神清澈地望着陈白,是个询问的表情。
陈白震惊得微微张开嘴,他想了很久,说:
“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你想追我,就要给我戏演;可我演戏,你又会怀疑我和别人有j,i,an.情,和我分手。追我的人是你,说分手的人也是你,这对我不公平。”
聂以诚的眼神如同在黑暗里看到一丝曙光,他迫不及待的说:“我让你演戏,事实上你现在演的戏也是经过我默许的,我不怀疑你,可以吗?”
陈白又思考了一会儿,说:“你现在有女朋友,我也有金主,这样似乎和你的道德观不符。”
“我已经和苏露分手了,至于你和顾左,我不介意,你想怎么处理都行。”聂以诚迫不及待地说。
陈白盯着聂以诚看,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和自己恋爱了将近两年的男人,他现在从语言到神情都让自己感到陌生。
“这样的话,好像对你不公平。”
“我喜欢你,陈白,我喜欢你,我不和你讲公平。”
“哦。”陈白又点了点头,问,“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所以你讲不讲公平都和我无关,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聂以诚忽然愣住,像被人浇了一桶凉水一样。
陈白看着觉得他怪可怜的,便从裤兜里掏出两颗糖,自己拨开一颗放在嘴里,另一颗剥了送到他的嘴边。
“这是我攒的,一共就剩两颗了,分你一颗。”
聂以诚眼眶有些红,他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陈白,就着陈白的手,将糖吃下。至于是什么味道的,聂以诚尝不出来。
“好啦,我大概能猜出你这半年是去哪里了。”陈白叹了一口气,“你去哪不好,非要去听那些秃驴洗脑?”
聂以诚在这半年的时间,去了和陈白初见的云生寺。他在那里住了半年,和僧人同吃同睡,他天天诵读佛经,脑子里却只有陈白一个人。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同意顾左收购惟艺,不然你消失了,谁敢用我演戏?”陈白边含着糖边说。
聂以诚摇摇头,惟艺的建立本就是为了陈白,从一开始,他就怕陈白跑掉,陈白实在是一个飘忽不定的人。
可他没想到,陈白自己没跑,他却亲手将陈白推了出去。
“顾左对你好吗?”聂以诚问,顾左这两个字说完,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后面的话。
陈白想了想,还是说:“其实挺好的,就是我总骂他。”
“那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陈白的糖含完了,他一字一句清楚的对聂以诚说,“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顾左,我只知道比起以爱为名的伤害,和顾左在一起很轻松,甚至愉快。因为不用考虑责任和所谓的忠贞。”
“你为什么不和我走?”
陈白有些好笑:“和你回去?互相折磨?聂以诚,你才24岁,可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我愿意把我的余生都用来爱你。”
“聂以诚,你能不能换个人骗啊。我看起来很善良很好骗吗?”
陈白有些疲倦,刚刚的对话耗费了他的心力,他轻声说:“你既然回来了,就回家去,别让张婶着急。”
聂以诚说:“我听你的。”
他站起来,是个要走的架势,陈白看着聂以诚高大的身躯,总觉得他在外人看来拒人千里,是个人狠话少的角色。
实际上在他稳重的外表之下,很有些没长大;而自己和他在一起,也跟他学得变幼稚了,竟然想到那种办法来报复他。
不过作为聂以诚来说,和陈白偷情的确是他对陈白态度的转折点。曾经他有资格站在高处指责陈白,而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也不能过陈白的美人关。
他从未求证过陈白是否真的出轨,一方面因为他当时怒火正盛,根本来不及求证;另一方面,在隐隐认识到自己可能是冤枉陈白之后,他也不敢去求证。
将错就错,铸成大错。
聂以诚在听话的离开之前,俯身在陈白耳边说了一句话,陈白听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既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春与秋不能相遇的迷惘。在他需要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得到;等他不在乎了,聂以诚却非常真诚的对他说了。
聂以诚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如果是顾左说这句话,陈白一点儿也不觉得什么,那是一位一天能伏低做小认错无数次的人。
他的话是好听,可也就听听而已,当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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