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魏泽川才打来电话:“我才到港口,你还好吗?于采薇还好吗?”
当然不好,她们都不好。他安慰她,鼓励她,说,我在呢,宝贝我在呢,你不要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画未举着手机,觉得他的声音是那么遥远、缥缈。再多甜言蜜语,也比不上一个沉默的拥抱更真实有力啊!
她难受着,苦笑,电话打不通,她只盼望听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了,她又想要拥抱。
姜画未,你知足吧,不要有这么多奢望。一个声音说。
可我只想要一个拥抱啊,我虚脱得快崩溃了啊!另一个声音说。
七月,于采薇被转到普通病房。她胸部和腿部的伤基本痊愈了,右手手腕以上已经能轻微活动,但手掌仍然缠着纱布。
她问医生:“我的手掌为什么还不能动?为什么一点知觉都没有?什么时候才会好?”
医生只能安慰她:“会慢慢康复的,你要有信心。”
于采薇父母也忍痛安慰女儿:“会好起来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养。”
画未却忍不住红了眼睛,她握住于采薇的左手,哽咽着说:“对不起,都是我太大意才撞到摩托车的,对不起,采薇,对不起……”
“不怪你,傻丫头,是我自己贸然冲出马路去捡画的。再说,又不是好不了了,怕什么?对了,我的画呢?捡回来没有?”
“我帮你保管着呢。”
“那你帮我送去参展没有?那是我这些年来画的自我感觉最满意的一幅了!”
“送了,选上了,它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呢!好多人站在它面前看呢。可惜你没能到现场,展览结束我又要回来了。”
“送给你了!你好好保存哟,还可以留给你的子孙,将来他们可以拿来拍卖!哈哈!”
“嗯嗯,哈哈,到时候就是艺术品了。”
她们兴奋地叽喳着,像从前的每一次憧憬时一样。
“季明朗那个王八蛋,说好六月来,是不是没来?”于采薇问。
“可能来了,联系不到你吧,你的手机当时没找到。”画未说。
“那他可以打你的电话呀?”
“他可能没我的号码吧。”
于采薇想了想:“把你手机给我,我打给他,让他马上就来。”
画未把手机给于采薇,于采薇打通电话,说:“季明朗,是我,我出了车祸,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你过来,我们当面说分手。”
画未忧心忡忡。
在于采薇出事的当天,画未就打了电话给季明朗,但季明朗不想再来见于采薇了,他识穿了于采薇的诡计,不想给她最后一搏的机会。
画未气极了,骂他:“连分手都不敢当面说,还指望你担当什么?懦弱的男人,我鄙视你。”
三天后的下午,于采薇正在睡觉。画未和于采薇妈妈在一旁守着她,于采薇的主治医生进来了。她们连忙站了起来。
“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听早上换药的护士说,孩子的手外观恢复得还好,照这样看,过半个月你们就能出院了,只是这孩子她现在知道吗?”
“我们都没敢告诉她。”
“还是要试着告诉她,她知道了,接受了,也便于出院后康复治疗。”
“康复治疗究竟有几成希望?”
“不乐观,我从医这么多年,她这种情况也不少,但多数病人都是选择截除,一是康复治疗费用太高,二是成功率太低。只是如果持续康复治疗,可以保证手掌不萎缩,表面上和正常肢体一样。”
于采薇妈妈默默流泪,画未说:“阿姨,我想起采薇说想喝花生汤。我出去买来。”
她并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买花生汤不可,她只是不忍心坐在那里看到于妈妈伤心,于妈妈越伤心,她就越内疚。
第十四章 要有多坚强才能不绝望
于采薇喜欢喝“黄生记”的花生汤,“黄生记”离医院有点远,画未走路过去。七月阳光热烈灼人,她在树荫里走着,也像走在烤箱里一样。身体上的煎熬掩过了心头的煎熬,画未觉得好受了一些。
不时从远处吹来的海风,带来咸腥味的凉意。
画未买了花生汤又走路回来。
病房虚掩着门,里面传来季明朗的声音。画未替于采薇感到欣慰,他终于来了。她有机会最后一搏了,但于采薇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吵架。
她不好马上进去,就在门口站着。
“你以为我要你来是求你不要分手?你想错了!我只想再见你一面,好好记住你的脸。你再混蛋,毕竟还是我的初恋嘛!人生在世,谁没爱过几个混蛋?没想到你居然不敢来!简直是极品混蛋!”
“不是,我不知道你真的出了事,我……”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他嗫嚅着说。
“那是什么?”她追问。
“我遇到了更合适的人,她是我绘画班的学生,她离了婚,有个孩子,她有房子,还能帮我开画室……”
于采薇的声音狠狠的:“你要依靠女人?”
“过日子本来就需要相互依靠!我本有安稳的工作,可你毁了我!我回老家开绘画班,可是不景气,除了房租仅够生活,我没钱买房,没钱养父母。我父母都是老实人,他们为了供我读书吃尽了苦头,现在他们老了,该我回报他们了,可他们连房子都没有,我能怎么办?我又去学校应聘,可人家一看我的名字就拒绝了我,说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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