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积极地参加漫画社的活动,跟于采薇的同学交流,但很多人都不理解她。“于采薇都不在学校了,她还成天来瞎晃什么?真的如此迷恋画画吗?”有人问。
还有人更刻薄:“她是不是被刺激得神经不正常了?至于吗?于采薇又不是死了。”
画未买来一堆畅销的漫画绘本,冒昧又客气地给作者发电子邮件,向他们请教如何才能出版绘本。有些人会真诚地回复她,给她提出实在的建议;而有些则劝她别想太远,还暗示她太急功近利。
宿舍的姐妹看她这样子,也有点担心她,也都劝她理智点,还是多为自己的前途想想。
可是除了在两年内出版绘本这件事,画未什么也顾不上去想。
这就是她的前途,唯一的前途。
十一月,学校分配了两个月的实习任务,画未去程致远的公司挂了名。程致远说到时候他会让人事部给她写一份完美的实习鉴定,她安心画画就可以。
同学们都出去实习了。画未仍像往常一样去美院上课,参加活动,回宿舍画画。
她构思了主题为“我们的青春”的绘本故事,但一直没得到连载的机会,出版绘本的希望更是渺茫,她不禁焦急起来。
一个绘本作家回复她的邮件说:“于我而言,从来没有一夜成名这件事,只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积累,漫长的寂寞等待,得到机会喷薄而发而已。画画是一件寂寞的事,要想成功,必须耐得住寂寞。”
字里行间的意思,画未有深切的体会。她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可现在不同,她必须尽快成功,拯救于采薇,让自己解脱。
她一次次将绘本投稿,一次次被拒绝。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她的希望也降到冰点。
她在网上和艾莉莉聊起,艾莉莉说:“不如让程致远出钱,自费出版绘本,哄哄于采薇不就行了?”
画未笑笑,摇摇头。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她也不是为了哄哄于采薇,她是真心诚意想要去实现她们的梦想。
现在的绝境,是于采薇的绝境,也是她的绝境。她必须带着于采薇走出来,哪怕再孤单,再寂寞,再无助,她也必须朝前走;哪怕是遍地荆棘,冰雹来袭,她也必须朝前走。
这是她的人生,没有人能替她完成。
这也是她应赎的罪,赎罪才是唯一的宽恕。
今年,圣诞节和冬至在同一天。
魏泽川早早地就对画未说,他要回来,他把年底的五天假期调到圣诞节休了,一是因为船恰好在圣诞节要回滨城,二是他担心画未,他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即使帮不了忙,但能陪伴她,他也能安心。
而画未,她也是多么希望他能回来一趟啊!
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在他温暖的肩膀上靠一靠,她也能得到安慰,恢复能量。
自从他说了要回来,她就开始期盼,开始倒数他回来的日子,计划穿哪件衣服、哪双鞋子去接他,她心里的欢喜,随着日期的临近,像潮水般一点点涨起来。她还努力吃饭,吃蔬菜、水果和肉,这段时间她瘦了太多,她要吃得红润健康,好让他看了欢喜。
圣诞节这天,画未为自己放假,这一天,她什么也不做,只打扮自己,迎接心爱的人。
她确实也需要好好打扮一下了。
她理发,修剪指甲,洗澡,做面膜,搭配衣服。按计划,魏泽川的船今天会停靠滨城码头。
下午三点一过,她就打扮得美美的,满心欢喜地跑到码头去等,魏泽川打来电话了。
“你到了吗?”画未的声音在欢呼。
“还……没有。”他说。
“马上就到了是吗?”因为手机有信号了呀。
“不是,船在东营抛锚了……出了故障,正在抢修。”他说得小心翼翼。
“啊,不!”画未失望得喊起来。
“昨天就抛锚了,但我以为能修好,赶得回来,现在看来,恐怕赶不回来了。”
画未哽咽了,说不出话来。哪怕他昨天告诉她也好啊!如果她昨天就失望了,今天她就不会喜气洋洋傻乎乎地打扮一天。那些期盼欢喜的潮水,已将她的心涨满,此刻决了堤,潮水哗哗奔涌而出。
她的心,只剩一片枯寂苍白。
“那什么时候能修好?”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还不清楚,机械师正在尽力抢修,我们又不能擅离岗位,随时修好随时出发。不然,我就可以下船坐火车回来。”
魏泽川又说了一堆温柔动听的话,又保证只要船修好,假期还没结束,他就一定能赶回来看她,没有圣诞,还有元旦嘛,反正都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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