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姑娘低着头,眉目如画,心下好奇,就他所知,邱生并没什么亲戚,邱艳舅家从邱艳娘死后,两家就没了往来,那这会,邱艳牵着的又是谁?心思转了转,想起早上何氏说沈家来人的事儿,眸中闪过了然,嘴上仍好奇道,“阿生兄弟,那是沈家小子的妹子?”
沈聪只有一个妹妹,平日护得紧,谁若把心思动到他妹子头上,人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久而久之,对沈聪妹妹,大家能避则避,何仁也是头回见,和他想的,相去甚远,眼前的沈芸诺,太过文静了。
邱老爹面色不喜,回眸,瞧了眼心神不宁的沈芸诺,没有立即做声,他身后的邱艳挑眉笑了笑,“何叔见过阿诺?她平日不怎么出门……”她小的时候,何仁常来邱家,邱艳想不到,何仁会有胆子去赌场,还欠了那么多钱,邱贵欠一百多文便差点要了肖氏的命,而何家,欠了一两银子,对庄户人家来说,有的一辈子都不曾见过那么多银子呢。
她又道,“何叔快些回吧,保重自己的身子。”
何仁面上一僵,欠债的事儿被一个晚辈说出来,脸上挂不住,收回目光,催促元氏早些家去,那些人日日来家里闹,见不着人,不知会怎样呢。
元氏也清楚,动了动唇,边往前走往问邱生借钱,还欠着四百文,这几日不还,又要多一百文出来,元氏操劳辛苦了一辈子,剩下的四百文,真的没有法子了。
何家一帮人,听说何仁得罪了赌场,个个避他们如蛇蝎,一文皆不肯借,何况是四百文。
“婶子说笑了,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屋顶漏雨,过些日子得修葺一番,院子的栅栏也要重新围过,还有买粮种,处处都要银子,我还想着,得空了,去何家坐坐,问婶子借些钱使呢。”邱老爹声音不高不低,听得元氏面红耳赤。
何家手头并不宽裕,更别说如今何仁欠了外边银子,哪有钱借给外人,听着邱生这番话,总觉得他在嘲讽自家。
路上,元氏不再提借钱一事,一行人走出村子,在岔路口分开,邱艳牵着沈芸诺,和她聊了些轻松的话题,沈芸诺不怎么开口,偶尔心不在焉的应两句,却能让邱艳笑上好一会儿。
杏山村外有一条小河,桥边有洗衣服的妇人,嘴里叽叽喳喳说着沈西夜里爬墙的事儿,一群妇人,说话没个把门的,什么脏话荤话都往嘴里说,邱艳瞧着沈芸诺往那边看了眼,脸色灰白,捏捏她的手,小声道,“阿诺别介意,她们吃饱了没事儿做,就爱乱嚼舌根。”抬起头,冷冷的看向河边妇人,“你们说什么呢,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怕咬了舌头。”
邱艳生得唇红齿白,没来过村里,妇人们不认识她,见她和沈芸诺站在一块,难免想起和沈聪说亲的邱家,众人脸色一变,讪讪的低下了头,沈聪做事粗暴冷绝不近人情,于沈聪而言,能打架解决的事儿万万不会浪费一个字,如果知道她们背后说沈芸诺的坏话,几人没有好果子吃。
顿时,河边一阵沉默,邱老爹冷哼了声,他不好和一群妇人计较,听着那些话,心里极不舒坦,见她们乖乖闭了嘴,才转头和邱艳指了指前边。
往前走,有株杏树,一群人坐在树下,身旁落了一地的花生壳,说的正是沈聪和沈老头的事儿,邱艳梗着脖子欲上前和他们说道说道,走出一步,被一双手拉住了。
“艳姐,不用了。”
邱艳愣住,沈芸诺澄澈的眸子盛满了无奈,以及苍凉,这一刻,不像是小姑娘,更像看破世态炎凉的老者,这种眼神,她只看族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流露出来过。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闲言碎语,逼着个小姑娘不得不低下头来,明明,做错事的是别人,沈芸诺是受害者,而那些人嘴里,沈芸诺成了勾引人的始作俑者。
世道,对她们女子太不公允了。
一群人说得津津有味,认出是沈芸诺,立即闭了嘴,猛的,死一般的寂静,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以及树上鸟的鸣叫,毕竟是大老爷们,被人听了墙角,多少觉得丢了脸,面上无光。
“原来,杏山村得名还有这个故事,大老爷们,不去地里干活,东家长西家短,和无知妇人有什么区别,难怪,说起杏山村,大家都说是个穷地方,整日坐在杏树下扯东扯西,庄稼都荒废了,能不穷吗?”邱老爹对他们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况且,他说的实话,周围几个村子,杏山村以穷出了名。
一群人脸臊得厉害,当日,邱老爹进村有人见过,自然认出他就是沈聪未来岳丈,加之有沈芸诺在,他们更不敢当面和邱老爹辩驳,沈聪那人,混起来可是不要命的,他们哪敢惹。
待人走了,他们才重重呼出口气,起身嚷嚷着家去。
嘴上不说,都清楚,怕沈芸诺回家告状,沈聪拿着棍子追过来要说法,沈西和沈芸诺,有没有那回事,大家没个证据,捕风捉影的事儿,传出去,对他们名声也不好。
沿着小路往前,穿过竹林,邱艳见着一座宅子,泛新的屋顶,一瞧就是前些日子修葺过的,见邱老爹沿着院门方向走,邱艳牵着沈芸诺跟上,到了跟前,才发现,敞亮的院子,周围的篱笆被拔走了,光秃秃的,一眼就瞧看清了院子里的情形。
十几个汉子站在院子里,或拿刀锯木头,或劈柴,或削着竹子,忙得热火朝天。
邱老爹也愣住了,“聪子……”
沈聪正抱着柴往旁边屋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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