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终于转过脸看他,“人体冷藏?”
查理忙不迭地点头。
他拿出一沓资料,塞到她手里,“你看……这种冰冻技术,就是把人体或动物在大概摄氏零下196度以下的情况下冷藏保存。”
苏韵皱眉,不敢置信,“零下196度?人在里头冻着,不会冻死?”
查理想了想,才说:“我会用特殊仪器保证里头的人有生命,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发明一种分子修复技术,来修复他受损甚至己死去的生理结构。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实验一定会成功。因为……这是我为了救沈墨白刚刚研制出来的最新技术,为他我只能做这么多……”
苏韵很犹豫……
查理又说:“你想一想,如果不冰冻,他是稳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查理才说:“他怎么都是死,还不如试一试……如果将来我把解药研制出来,就先把人体解冻,然后修复他的器官,再给他治疗。也许,在几年,或者几十年后,我真的能把他救回来呢?”
他见苏韵的眼睛闪起光亮,又握紧她的手说:“你要相信,我的脑袋绝对异于常人!”
“嗯……”苏韵点头,从病床上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要去跟沈墨白商量一下。毕竟生命是他的,我不能替他做决定。”
“好,我等你的消息……”
等苏韵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查理突然喊住她,“苏——”
苏韵回头,查理哀戚地咬着唇看她,冰魄一般的眸子里漾着水色。
好半天,他才松开牙齿,解放被咬破的嘴唇,他轻轻地问:“你会原谅我吗?”
苏韵深深地吸气,通红的眼眶往天花板上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仿佛把身体里所有浑浊的恶气都呼了出来。
她嘴唇颤了颤,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查理扁着嘴,抓起苏韵刚盖过的被子,假装擦眼泪……“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这时,小洁走进来,把床单被罩拿去清洗消毒,临出门时,回头对查理说:“她肯定已经原谅你了,要不然,你的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查理摸了摸脖子,吓得满眼泪花都收了回去。
但是,又想起小洁的头半句话……他突然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她原谅我了?”他兴奋地跳起来,兔子一样欢蹦乱跳地冲到小洁的跟前,突然抱住她,在原地转了一圈。他兴奋地大叫:“真的?她原谅我了?”
小洁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等站稳时,才揉了揉他的柔软的金发,说:“嗯!只要你肯努力!”
虽然查理是个生化博士,但……他是少年天才,不怎么与人接触,不懂得勾心斗角,他非常单纯。这段时间的接触,小洁也看出他的自责与努力,便时刻开导他,给他动力。
查理喜不自胜,立刻决定去研究人体冷冻技术!
小洁挥舞着小拳头,给他加油:“你要加油哦!如果这次技术能成功,也许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弥补你以前犯下的错误,所以……我们大家都会更加喜欢你的!”
“好!我明白了——”查理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里闪着亮光,“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
*
眼看着要过年了,外头喜气洋洋,只有苏韵的心情沉郁无比。
沈墨白拒绝将自己冷冻起来……
他把这个决定告诉苏韵时,苏韵只觉得他这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
他说:“生老病死……随缘吧……在冰块儿里活下来,也是太孤单了……而且,就算醒来,又有什么意思?亲人不在,爱人远去……孤单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的绝望让苏韵难以忍受!
虽然,她知道她不该刺激他,但,她突然冷酷且残忍地捏着他的下巴,冰冷地直视他:“沈墨白——生命是你自己的,我无权替你作决定!但是,你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只会让我瞧不起你!有的人之所以被敬重,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因为他让自己在世的每一天,都活得更有意义!”
沈墨白瞪着她,喘着粗气!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够了——我忍受够了!沈墨白!与你相处整整一年!你让我看到的是什么?是消极!是负面!是对我时时刻刻的精神折磨!你对我的爱有多深,我就对你的恨就有多深!”
“我实在是不愿意拿你与另一个人相比,但是那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比你从容一千倍一万倍!你从不配合治疗!你自暴自弃,除了用言语用行动折磨我之外,就是对我造成精神折磨!沈墨白,你给了我什么?你给我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你死了以后,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想起你,哪怕一分一毫!”
“沈墨白!你是有多可悲!你临死,都没有一个人真正用心的爱过你!你父亲利用你!你兄弟背叛你!你用生命爱着的这个人,是多么的恨你,你知道吗?”
“沈墨白!你就这么死了,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立刻去放一挂鞭炮!我会放声大笑!沈墨白死了!他终于死了!你绝对不会想到,我会有多么的开心,多么的高兴,多么的兴奋!放完鞭炮,我就去找李砚,我会跟他结婚,跟他一辈子在一起!我现在,看着你都觉得恶心!你整个人都是一堆垃圾!你尽快去死——早点去死!立刻就去死吧!”
苏韵冲出门,砰一声甩上门!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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