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含笑看着小孙儿,连声道:“正是长得快的时候,我瞧着哥儿似乎长高不少。”
楚明昭也笑道:“他近来能吃得很,个子自然窜得快。”
婆媳两个正说着话,有一宫人进来上茶时不小心将茶汤洒在了楚明昭衣裙上。那宫人忙忙跪下请求赎罪,姚氏见那茶汤也不热,只是污了楚明昭的衣裳,倒也不打算为此责罚于人,挥手命那宫人退下。
楚明昭却觉得有些蹊跷,微微蹙了蹙眉,暗暗朝着一旁侍立的谷雪打了个眼色。谷雪会意,转身跟了出去。
因为带着孩子,为了应对突发状况,楚明昭出来时带了两套干净衣裳备着,如今倒是排上了用场。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裙上的茶渍,并没急着起身去更衣。
楚明昭抬眸望了望偏殿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裙幅,眸光微动。
姚氏以为她是没衣裳换,问她要不要回宫更衣。楚明昭却是不答话,须臾,心里一跳,倏然起身,一把抱过儿子,回身沉容道:“母亲,我们快走!”
☆、第一百零二章
姚氏有些摸不着头脑,站起身后迷惘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儿媳也不清楚,”楚明昭招呼宫人去扶姚氏,“先出去了再说。”
楚明昭与众人一道出了殿门之后,回头望了一眼,旋即吩咐元霜与另一个宫人去偏殿那里查看一下,看看可有什么异常。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元霜与那个宫人从殿内出来,禀报说没有任何异样。楚明昭蹙眉,低声问元霜:“可瞧仔细了?每一处都翻看了?”
元霜点头:“是的,太子妃。”又不解道,“可是有何不妥?”
楚明昭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总觉得方才那宫人是故意弄脏她的裙子的,若真是有意为之,那么目的就是引她去更衣。更衣就要避开众人去偏殿,那么对方的目的就是让她去偏殿,所以她觉得偏殿那里暗藏玄机。
但眼下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裴玑走后,她处事越发小心,处处都要留个心眼。难道已经谨慎到出现被害妄想症了?
楚明昭有点懵,她方才真的想多了?
姚氏见楚明昭神色奇奇怪怪的,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明昭若是乏了,便先回宫吧。”
楚明昭有些尴尬,她婆婆想来是觉得她精神恍惚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方才那件事确实蹊跷。
回到清宁宫后,楚明昭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喝完一盏茶,谷雪才回来。
楚明昭屏退左右,抬头问:“可是发现什么了?”
谷雪斟酌了一下,低声道:“娘娘,奴婢一路跟着她,发现她举止确实有些鬼祟。她出去后,东拐西拐的,最后绕到仁智殿后头,跟一个管事模样的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跟着就走开了。不过奴婢怕她发现,不敢靠近,她跟那人说的什么,奴婢也没听清楚。”
楚明昭凝思一回,示意谷雪退下。
她转眸望向窗外随风披拂的枝叶,目光幽微。
这样看来,应当不是她想多了。那么那个幕后的人是谁呢,范循么?但范循的手怎么能伸得这么长?并且最要紧的是,他即便是把她引到了偏殿去,又能如何?在场那么多人,他还能将她抢走么?
楚明昭揉了揉眉心,眼下这境况真是一团乱麻。
又是一年端午节,范循如往年一样,这一整日都暴躁异常。
因为端午节总是让他想起他杀楚明昭那件事。虽然他下手不是在这一日,但缘起却是在这一日。
范循低头望着手里的端午索。上面的彩绳已经旧得发暗,下头串着的金制小锁色泽也已经变得灰蒙蒙的,虽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小心保存着,但这条端午索还是不可避免地镌上了岁月的印记。
范循的手慢慢攥紧。他恍然觉得,光阴真是很可怕的存在,无声无息,但却可以改变很多事,并且每时每刻奔流不息,无人可租。
那件事,转眼已经过去七年了。他这七年来汲汲营营,然而最终得到了什么呢,楚明玥那个所谓凤命很可能是个笑话,明昭也离他越来越远。
范循突然有些恓惶不安。若是到头来他机关算尽,还是得不到明昭怎么办?他难道真的要认命么?
不可以这样。
范循猛地站起。
正此时,鹤鸣推门进来,又小心翼翼地掩好门,回身战战兢兢地跟范循禀报了宫里头传来的消息。
范循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重重一砸书案,沉声道:“明昭如今怎变得这样机警了,难道裴玑那厮跟她说了什么。”
如果不是楚明昭起了疑心,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必定能够成功的。他前前后后思量了好几回,没有想到什么漏洞,这才开始着手的。然而不曾想,最后居然是坏在了楚明昭这一环上。
范循长叹一息,看来只能再布置一次了。只要他能得手,那么楚明昭这个人从此将在众人面前彻底消失。裴玑能耐再大,也很难再找到她。
南直隶,滁州。
裴玑遥望东南方的南京城,轻轻一叹。
何随端来半盆洗好的樱桃,笑嘻嘻地凑过来:“殿下,这樱桃甜得很,要不要尝尝?”
裴玑拈起两颗看了看,感喟道:“粒大饱满,色泽莹润,一看就好吃,要是拿去给我媳妇,她一定高兴。”他抬眼见何随一面大口大口嚼樱桃一面不忘笑他,翻他一眼,“你吃樱桃都不吐核的么?樱桃核有毒的啊。”
何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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