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玑并不表态,只道:“国公封了其他人的口么?”
苏修齐即刻会意,忙道:“世子尽可放心,微臣已处置妥当,此事绝不会传扬出去!”
裴玑微微点头,旋扫了地上的人一眼:“苏成胡为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瞧着老国公似乎总管不好这个孙儿,既如此,那不如让我代国公废了他,也省得国公再费心。”
“世子,”苏修齐颤颤巍巍往前膝行一步,连连叩首,“微臣定会严加管教,断不会再让那业畜妄作胡为!求世子网开一面!”
“毁人清白可是要人命的,”裴玑眸光瞬冷,语气重如千钧,“他今日若得逞,国公恐怕剁了苏成都不足以向西平侯谢罪!我只说废了他,不为过吧?”
苏修齐跪伏在地,瑟瑟战栗,半晌不语。
他是见惯风浪的人,但他此刻忽然深感畏惧。
这个少年与他父亲一样,一样手腕强硬,行事雷霆,威然不可犯。
他忽然明白襄王为何对这个儿子器重非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少年恐怕比他父亲更甚。
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微臣门衰祚薄,只剩这一个孙儿,”苏修齐气息微颤,“求世子开恩,看在微臣对先朝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那业畜!世子有何吩咐,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裴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微微笑道:“目下倒的确有一桩事要你配合——你与西平侯是不是交情匪浅?”
将近戌牌时,苏修齐终于赶在夜禁前回了府。
苏成一听说老爷子回来了,当下跑来探问状况。然而他还没顾得上开口,迎头就被老爷子狠狠甩了个耳刮子。
苏成被打得两耳嗡嗡作响,若非一旁小厮扶着,早一头栽在了地上。他捂着渐渐肿起的半边脸,直着声叫道:“老爷子你是不是疯了!一回来就打我!”
苏修齐冷笑:“打你算轻的,你要再不长记性,不必襄世子出手,我先废了你!”
苏成有些莫名其妙,老爷子平素虽瞧不惯他行事,但因他如今是独孙,倒也没真正下过重手,可方才那一巴掌真是使足了力道,他的嘴都被牙磕烂了,老爷子这回是真气狠了,这架势便是恨不能一巴掌打死他。
苏成不解道:“那世子到底与老爷子说什么了?”
苏修齐不答,只森然道:“谁不好招惹,你偏去犯到他头上!我警告你,下回见着襄世子,当菩萨似的敬着,知道么?还有,你再敢打那楚六姑娘的主意,我亲手打死你!”
苏成此刻仍旧不以为意:“嘁,不过是个失势的亲王世子,老爷子竟怕成这样。”
苏修齐气极,抬手又在他另一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怒骂道:“你懂个屁!贼混沌不晓事的东西!”又挥手示意家下人都出去并掩上门,低斥道,“将来一旦襄王复辟,必定要秋后算账!我明着告诉你,你若再犯蠢,我一定亲手了结了你!我可不会留着你带累整个国公府陪葬!”
苏成愕然,连脸上火辣辣的疼都忘了:“襄王不是龟缩在广宁卫都不敢进京么?他还能……还能东山再起?”
苏修齐觉得这个夯货真是他的债。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面沉如水:“连现在龙椅上那位都不知道襄王手里究竟有多少兵力,不然你以为皇帝为何迟迟不敢动襄王?皇帝最想削的就是肃王和襄王两个藩王,但削藩一个不慎就可能把他自己搭进去,所以他一直不敢妄动。你没见皇帝对肃王跟襄世子都是客客气气的么?”
苏成不懂这些皇权纷争,他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那老爷子的意思就是,襄王会把现在的皇帝赶下台?”
苏修齐想起自己曾见过数面的襄王,又想起当初周太-祖对襄王一系的忌惮,出神片刻,点头道:“很有可能。”
苏成想想就胆寒:“那……那些现在趋奉楚圭的世家……”
苏修齐冷笑一声:“不长眼总要付出代价。”
“可是,”苏成想起老爷子方才的话,忍不住问,“这关那楚六姑娘什么事?襄世子管这等闲事作甚?难道那襄世子真把她刮剌了……”
苏成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苏修齐猛地踹了一脚:“满脑子淫-猥之事!我可告诉你,要想活命,就别出去胡说八道!还有,不该问的别问,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知道么?”
苏成见老爷子神色狠厉,也不敢再多言,只好诺诺应声。
清明节俗里,除禁火、扫墓、游春踏青而外,还有荡秋千。因秋千含“千秋”之意,寓意江山千秋永固、圣寿千秋无疆,故此俗于宫中尤盛。先朝时,每年清明,各宫皆安秋千一架,宫眷们俱戴栁枝于鬓,身着艳色丽服,打秋千相嬉戏。如今虽则改朝换代,但风俗是相延的。
楚明昭觉着荡个秋千没什么,只她不想跟她那两个堂姐一起,她们俩谁都不盼她好,叫她去也不会安什么好心,然而她又推不掉。到了入宫这日,她打选好衣裳首饰,收拾齐整,再三确定自己穿戴得宜又不至扎眼,这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楚圭虽登基不满两年,但已经采选了三次绣女,后宫嫔御早塞满了东西六宫,楚明玥不肯与那些妃嫔同住一宫,又兼离嫁人不远,在宫里待不了多久,楚圭便允她暂且住在坤宁宫。
只是楚明昭每每思及此都忍不住感慨或许真有因果报应这回事。楚圭嫔御虽多,他平日耕耘也勤快,但奈何广种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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