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姚氏说襄王本打算将薛含玉嫁给裴玑,如今出了这等事却是再不好打这个主意,他们也算是解决掉了一件麻烦事。
翌日,裴弈单独将薛远找了来,把做亲的事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薛远颇感意外,他以为王爷会将他女儿嫁与世子做个侧室,谁知竟是嫁给郡王。
裴弈话锋一转,便说起了薛含玉与裴琰的那件事。薛远听得呆愣半晌,简直难以置信。裴弈说他昨日都问清楚了,薛含玉怕是和裴琰早就有情。
薛远面上阵青阵白,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一时赶忙躬身直道惭愧。裴弈叹道;“虽是次妃,但孤原本也是想好好办一办的,只是眼下即刻要南征,来不及预备那么些了,婚礼也只能从简。”话虽如此说,但语气却极其强硬,不容反驳。
薛远又是一愣,次妃?难道要他女儿给那逆贼的女儿伏低做小么?可他女儿做出这等事,他又能怎么说呢?
薛远其实搞不懂襄王父子是怎么想的,一面去讨伐楚圭,一面却又留着楚圭的女儿跟侄女儿做媳妇,难道要留着将来入京前祭旗么?
对于与王府联姻这件事,薛远一直十分犹豫。将来若是功成,做皇子的老丈人自然风光,薛家也会声势大噪,但当年太-祖剪除功臣势力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襄王未必不会效仿,毕竟自古鸟尽弓藏的前例数不胜数,薛家若是成为外戚,那更是众矢之的。可如今他女儿闹出这等事,他连婉拒的余地都没有。
薛远越想越烦,从书房出来时脸色铁青,当下便冲去找薛含玉。他瞧见薛含玉时,她正病歪歪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帕子。崔氏见丈夫一回来就凶神恶煞似地要来拽女儿,忙拦住他,却被薛远一把挥开。
薛远猛地揪起薛含玉,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怒声道:“你这孽障,我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寡廉鲜耻的东西!”
薛含玉昨晚激愤之下跑去投湖,被救起后又吹了夜里的凉风,染了重风寒,眼下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被薛远迎头这么一扇,更觉头昏眼花,当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崔氏赶忙扶起女儿,哽咽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姐儿还病着呢啊!”
薛远冷笑道:“病着?死了才好!老子就没这么丢脸过!我出去这些日子,你是怎么教养女儿的?若非婚礼在即,我真想打断这孽畜的腿!”
崔氏突然一愣:“王爷已经定了?”
“不然呢?这月二十六就是!”
崔氏忙问:“怎么这么急?那正妃还是……”
“自然是侧室,”薛远不耐道,“王爷如今心意已定,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崔氏面色灰败,想再说什么,但薛远已经大踏步出去了。
薛含玉昏沉间听见爹娘的对话,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郭氏得知事情定下来后,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原本她还发愁,要联姻王爷大约也是紧着给裴玑张罗,但如今出了那件事,情况便迅速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过她如此欢喜,除了终于得偿所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可没忘记薛含玉当初是如何倨傲地给她摆冷脸的,眼下可真是风水轮流转,等薛含玉过了门,看她怎么讨回来!
歇晌后,楚明昭坐在池子边喂鱼时,抬头一瞥,瞧见薛含玉被两个丫头搀着从对面经过。她望过去的时候,薛含玉显然也看到了她。她转头跟丫头说了什么,随后便一路被扶着朝这边走来。
薛含玉一至近前便命自己的两个丫头都退到远处,又让楚明昭将身边的丫头也挥退,说有事情与她说。
楚明昭看她一眼,旋即命元霜与谷雪退开。
谷雪欲言又止,但见楚明昭以眼神示意无事,便与元霜退了下去。
薛含玉打量楚明昭几眼,见她面颊红润、容色充盛,忽而笑道:“世子妃近来事事顺遂,必定过得很滋润吧?眼下还有闲情坐在这里撒饵喂鱼。”
薛含玉面色苍白如纸,身子越见纤弱,但娇柔不减,憔悴之中越显我见犹怜。
楚明昭扫她一眼,轻叹道:“其实也不过是忙里偷闲。迩来事多,一则是王爷上寿,一则是薛姑娘的婚事。虽则王爷说一切从建,但郭次妃说也不能太寒碜。王妃身子羸弱,那些账目出入便交于了我。”
薛含玉听得脸色愈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却要强自镇定。她缓了几缓,才道:“那世子妃真是辛苦了。”说着又笑起来,“我今日看书时,无意间看到了李太白那首《妾薄命》,对最后那两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记忆颇深。我记得太史公的史记里头还有两句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可见真乃箴言规语。”
薛含玉目光里满含利剑般的冷嘲,楚明昭知道她这是在暗讽她是以色侍人。她缓缓起身看向薛含玉,笑道:“薛姑娘也不要过于忧心,郡王日后必定会渐渐为薛姑娘的贤德所动,他日即便薛姑娘色衰,想来郡王也不会抛弃薛姑娘的。”
薛含玉见她故意装傻,一时脸色涨紫,旋又笑着道:“世子妃这般倾城绝色的美人才更要注意些。”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薛含玉心里冷笑。
楚明昭笑道:“多谢薛姑娘关心。不过,我其实以为薛姑娘是来询问我四姐姐是否好相与的。”她似乎没瞧见薛含玉瞬间阴沉的脸色,犹自道,“不瞒薛姑娘说,我四姐姐真是好个温克性儿,瞧见薛姑娘这样的妙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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