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可不想一来京城便树敌无数,即便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的。
问题是事情都出了,多说无益,也就用不着胡思乱想。
许是老天也很给这些新科进士们面子,一整天都碧空如洗,阳光温柔得很,并不酷烈。
金青还要去参加各种宴会,得拜见房师,与同窗交际,一时没有空闲,反而是身为榜眼的于逸,自己身体不好,世人皆知,再者,他有一个犹如老姜一般的亲爹,到没人拉着他去喝酒。
于逸有闲暇,就送红尘回去,一路骑着马,总忍不住偷偷斜眼去看她。
红尘失笑:“于公子究竟有何事?”
于逸脸上一红:“我想找小姐算算姻缘。”
红尘:“……”
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于公子,莫若早回头,你想要的姻缘,今生恐怕难以如愿,就算要如愿,恐也伤筋动骨。”都不用算的,这小子宁死不说女方是谁,就知道必然不是一桩好姻缘。他爹可都快到是个女人就愿意儿子娶的地步了。
于逸的脸色到是丝毫没有变,只是露出一抹苦笑来:“我只是怕再伤害好女子,她说过,这世上最坏的男人,就是不把女子当一回事,明明不喜欢,还是娶回来放在家里,口口声声说什么愿意给予尊重,人家女人,难道就真心想要的是这等尊重?”
他爹如今吓得不敢再给他缔结婚约,但还是风风火火去修月老庙,看样子想把月老的好感再给刷回来,好让儿子顺顺利利地成亲生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我向来任性妄为,宁愿自认为是个不孝子,也不愿意做一个寡廉鲜耻的男人。”
于逸叹气。
红尘一时间,对这人的观感也十分复杂,他的想法如此特别,到也说不清是对还是大错特错。
至少,她分辨不清楚,也管不了,更不可能去管,她自己一摊子事情还闹不清楚,怎么有力气理会别人的儿女情长?
安仁坊
夏蝉状若无事地回了家,照常去给娘亲请安,丝毫不因为今日之事而心生芥蒂的模样。
要知道,今天科举取士前四名的才子,都将红花送了红尘,夏蝉便是之后得到的红花再多,也引不起旁人一丝半毫的兴趣,在别人眼中,她就是样样不如一农家女。
别人也就罢了,像她这种在京城广有才名,谁都以为必然要无数士子来献殷勤的千金贵女,得此冷遇。怕是要羞得几个月出不了门。
陈婉显然听婢女们说了此事,都难得拉着夏蝉多说了几句话,还打开首饰匣子,给她挑了一只金簪。
金簪到不算贵重,但做工极好,镶嵌的蝴蝶,栩栩如生。翅膀微风吹拂。便轻轻振动,实在精巧可爱,是陈婉十分喜欢的首饰。夏蝉莞尔一笑,腻在母亲身边甜甜道谢。
从小养大的女儿妙语连珠地哄自己开心,陈婉的心都变得一团酥软。
阿婵是个好孩子,不知道红尘又是个什么模样。到是要娇蛮一些才好……
哄了娘亲好一会儿,夏蝉才回房。回去端端正正地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把头上的金簪取下,连带着揪下几根乌黑的头发,她也不觉得哪里疼。脸上的笑容到越发温柔。
“小姐,厉王殿下听闻您相中了聚宝斋的那扇水晶屏风,特意送来。您是照旧给他送回去,还是?”
一个绿衣裳的小丫鬟匆匆进门。眼角眉梢都含了三分得意。
夏蝉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笑道:“还回去吧,那么贵重的物件,我可不能收。”
小丫鬟应了一声,面上到有些惋惜。
夏蝉却半点儿不惋惜,水晶屏风是好,可她自然有法子将来让那人送她更好的,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至于现在……她伸手从窗户那儿擒住一只雪白的小鸽子,取下它后腿一信筒。
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十六个字——颍川大旱,今春无雨,陛下亲去,灵女该死。
夏蝉挑眉而笑——颍川乃是龙兴之地,对大周朝重要无比,怕是不日就要有灵女灵童前去求雨,求而不得,自然要杀之祭天,那是百年规矩,至少现今还无人能够更改。
灵女红尘,天资不凡,这一次遴选的灵女中,她当是最出挑的,她不去,谁去?
夏蝉想了想,又摊开纸笔,用左手拿笔,写道——红尘将至颍川,消息转送‘流沙’。写完便装在信封里封好,大大方方地叫婢女进门,笑道:“送去大云寺,交给戒慎大师。”
“小姐又与戒慎大师谈佛啊,公主都说让您别太痴迷。”谈佛不要紧,可不要也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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