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取出钥匙,慢吞吞一把把地对上去,打开。
箱子一开,红尘就愣了。
“凤冠霞帔?”
“就是凤冠霞帔啊,我最喜欢的。”
皇后不觉失笑,“奈何当年我就没穿上,那会儿嫁给还是皇子的那个人,穿的是内府制作的凤冠霞帔,料子好,工艺也好,就是所有的皇子妃都一个模样,后来册封皇后,我也穿不着它,戴的是九龙四凤冠,头上插满了花,从那以后,我有小一年有余,见到花朵便心有余悸。”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里面的凤冠。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就算我册皇后戴的才是真正的凤冠,可我还是喜欢我这一套。”
红尘叹气。
箱子里的凤冠霞帔确实好看,料子像云一样轻,凤冠上的珍珠不大,牡丹花也显得没那么绚丽多姿,可做工却显得特别用心。
在红尘看来,物有自己的气息。
有些东西身上带着的气息冰冷尖锐,它就是外表再好,给人的感觉也一样不好。
而有些东西,只是寻常,却是温润的,迷人的。
眼前的箱子里面,就透露出一股,由少女的憧憬,父母的渴望,夹杂在一起,浑然而成的美好感觉。
“唔,别以为我当年多渴望成亲。”
皇后眨了眨眼,忽然又像有点儿嫌弃,表情很复杂,随手合上,招呼素娘,“回头帮阿尘送她家里去,这东西不能留宫里,也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转头又对红尘道,“不过不是给你用的,你用这个寒碜了,那么多年,料子再保养也显得旧,将来你要成亲,只要我还能看得见,就给你准备最好的。”
红尘失笑,到没劝什么,也不脸红,她好像在皇后娘娘面前,总也憋不出脸红的劲儿。
可心里,却有点儿想落泪。
上辈子皇后死得早。无声无息地没了,皇帝大为悲痛,举国默哀,连续罢朝三月,后来臣子上书请立新后,还说出他这一生,只此一妻的话。
他细细制作了皇后的棺木。加宽了好多。言明将来百年,他就和皇后睡在一起,住一个棺材里面。光是给皇后的陪葬品,就消耗掉小半个内库。
因为齐王赵瑞脸上不见悲色,他就把赵瑞大骂了一顿,之后整整三年光景。不许赵瑞入宫,还让他披麻戴孝去皇陵给皇后守孝去。那可是齐王,是他当年最宠爱的儿子之一,一度要册立为太子的。
这样的行为,怎么也像是深爱了!
可那又怎么样。随后不就又遴选秀女,不还是照样宠爱别的美人,最多每逢皇后忌日。他要吃素,也让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妃。让他儿子,孙子,皇室所有人都吃斋,好为皇后祈福,却也没见他少几个女人,少一点儿花花肠子。
再说,当年皇后活着的时候,帝后如双王,连见也不能见,皇帝是出了名的不喜皇后。
这里面没那些阴私之事,别说红尘,全天下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信。
据说连当年册立,也是皇太后做主,依照他的意思,必然想立宓妃为后的。
多年来事情做得那般决绝,如今到是矫情。
哎,皇后活着时,连见他都不想见,死后被迫和他同住一起,也不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或许皇帝就是故意气自己的结发妻子呢。
只记得皇后娘娘去得早,她当年日子难过的很,连自己的生活都弄不明白,又因着皇后一去,她也是痛得紧,竟隐约想忘了那些,更别提去窥探皇宫,看看娘娘究竟是怎么去的,这辈子细细想,明明记忆力很好,却也不大想得起来那前因后果。
现在,她仅仅记得娘娘去前,缠绵病榻有三年之久,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特别的冷,风雪也大,出殡之日,满城银装素裹……王越还画了一幅雪景图。
距离现在,还有五年。
红尘坐着默默发呆,皇后却半撑着身子从软榻上坐起,幽幽道:“阿尘长大了,等那之后,不知道会选什么样的一条路。”
素娘失笑:“娘娘少操心吧,咱们郡主,可比娘娘当年自在,也敞亮。”
“这话很是!”
皇后笑起来,“我们阿尘和我不一样,我在她这个年纪,每天就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要不要去找阿雾玩,后天能不能跟哥哥去打猎,大后天师父要考我们,谁能提前给占卜一下,看看都有什么考题,也好准备准备。”
她越说,脸色到越不好了,一伸手使劲拍了拍红尘的头,砰砰的,到不像以前那般慵懒稳重,到多了几分孩子气。
“这可不好,眼下你这样的年纪不去跑,不去玩,整日一副万事皆靠你的模样怎么行!这样青春美好的日子,不过短短几年而已。”
红尘回过神就苦笑。
娘娘现在可真是想到一出来一出,明明上一次见,她还说青春苦短,必须努力,不能浪费生命,要是任凭时间流逝,将来要后悔的,还以她自己当成反面例子,教训了红尘半个多时辰,今日就又是不同的说法。
不多时,皇后的脸上露出几分倦意,扯着红尘的手微笑:“大名单今年公布得晚了些,不过也好,等你们考核之日,天气就变得暖和,也舒服些。”
皇后没有明说,只是塞了她一堆书本和法器,都是宫里库房的好东西,显得极为高兴。
红尘从宫里出来,刚回到公主府,就有一个青衣男子,客客气气地把一张绣着金边的,用丝绸和银箔制作的邀请函,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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