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却起了雾。
薄薄一层,到有些像天上的云雾。
华丽的宝车载着苏芸娘远去,无数的阴差瞬间消失在茫茫迷雾里。
明明是阴诡至极的场面,他应该害怕,他也确实害怕,可除了恐惧,似乎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薄薄的休夫书在指尖微微颤抖——原来他也有被休的一天。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陈文整张脸上都透着说不出的恐惧,难堪和愤怒!
柳小曼脸色同样雪白,最后瞥了这个男人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去。
说实话,她一开始就不觉得陈文是良人,只是年纪大了,凑合一个而已,到遇到今天的事,柳小曼再怎么样,也不敢要这个人,她到不怕鬼魅,人死了都是鬼,有什么好怕!可是能对结发妻子痛下杀手的男人,她可不敢要,还怕晚上睡不着觉呢。
方炎冷笑:“准备准备,我片刻都不想让芸娘在你这儿呆,她也不乐意再见你,我会先带她回家去。还有,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的所作所为,老天看着呢,将来你下了地府该受惩罚,眼下在人世间也不要想逃脱,朝廷有律法在,你以为杀死妻子就没有罪吗?”
话音未落。他似是片刻也不想滞留。转身就走。
砰一声。
陈文用力地捶地,失声痛哭。
背后隐隐约约传来陈文的咆哮声,声嘶力竭。
苏芸娘叹了口气。
红尘也叹气:“便宜他了。”
可不是便宜他了。现在虽说是精神上饱受摧残,让他认清了自己,从白日里走出来,到底还是没要了他的命。
如果这次芸娘不出面。吓他个一年半载,这人保准从头到脚都完了。比死还惨。
苏芸娘沉默下来。
她刚才说得慷慨激昂,做得也潇洒,算得上巾帼英雄的做派。
“十载光阴,为了他耗费心血。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何其可悲!”
她已经死了,从此人世间再无芸娘此人。人们也终究会忘记她。
红尘叹了口气,下了车。目送阴车消失,又送浑身冷汗的王半仙回去,这才折返,一回郡主府,罗娘和小严都在门口等着,一脸焦虑。
“郡主,皇后娘娘口谕,让您进宫一趟。”
红尘一愣。
罗娘脸色也不太好。
“宫里传来消息,娘娘的病体沉珂,满宫廷的太医都守着呢,情况不大好。”
红尘心里一咯噔,深吸了口气,连衣服也没换就骑着马直接进宫去。
甘泉宫里一片肃杀。
红尘进来,素娘的脸色苍白,嘴角还是挂着笑,领着她一路进去。
太医们都聚集在门口,低声争论,一群小宫女小太监,个个低眉顺眼,一丝杂乱的声音都无。
“怎么样?”
红尘径直进入寝宫,撩开帷幔,看到娘娘,登时就愣住——“这是怎么了?”
皇后躺在床上,一张和她酷似的脸孔上,毫无血色,嘴唇青灰,半晌眼皮掀开,看到她,到是笑起来,也只有笑容,还有几分往日的风采。
明明前些日子见时,她情况还好,就是瘦了点儿,弱不胜衣,可容色到更好,甚至可以说‘艳丽’二字,红尘那时候还说,娘娘越来越年轻。
皇后笑起来,撑着身子坐好,拉了红尘的手,也让她在身边坐下:“傻孩子,仔细哭肿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红尘一摸眼角,湿漉漉的,她竟然落了泪,怎么能在甘泉宫里,在皇后娘娘面前哭呢!
素娘连忙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
皇后就笑,笑得前仰后合的,半晌才又道:“哭一哭也好,我们红尘就是哭得太少,人要是能哭出来,那就还有希望,怕就怕连哭都不会哭了。”
红尘低着头,嗓子里干涩的厉害。
“说起来,我也没疼我们红尘几年,小时候让你在外头受苦,你娘是个没担当的软弱人,耳根子软,脑子也不清楚,她虽然是我闺女,可我当年也不像话,没教好她,等我明白了,她都长大成人,也管不了了。”
“可你别恨她,世间的女人都不容易,她那个人我了解,她不会不疼爱你,当时知道你受的那些苦,她差点儿要把换了你的那一家子,蒋家上下都给剁碎了喂狗。”
红尘一愣。
皇后到仿佛来了精神,就着素娘的手喝了口茶,握着红尘的胳膊,拍着她的手:“蒋家的罪过,也合该千刀万剐,你知道偷换皇室血脉是什么罪过?那是滔天大罪,前朝有个公主,疑似血脉不对,就造成了尸山血海,连那公主都丢了性命,你虽然不是公主,也是公主的女儿,这事儿罪证确凿,害得你流落在外,蒋家满门被诛,也是理所当然,要是不杀鸡儆猴,以后再出现这等乱子那可如何是好?”
红尘叹了口气,因为涉及自身,她从没有这么想过,上辈子,还有人因为她不管她那个养母顾氏,就说她冷血无情……
“蒋家能存活下来,最终逃过一劫,是多方面妥协,多方面顾忌,不想闹大的结果,蒋家是小,可要是折腾出这件大案子。总要追溯前因后果,弄清楚公主为什么会被换了孩子,她怎么会去蒋家庄那种地方,这一切一切,都是咱们那位陛下最忌讳的事儿。”
“至于忌讳什么,你也就别知道了,都是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现在被皇帝一床大被捂在下头。谁都不能提,提一句他就要发怒,夏家连私底下都不提。别人也不敢提,我也就不提了,都过去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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