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吐出口气。抿了抿茶水,这般长篇大论,她也口干舌燥的,眼见薛明珠坐在那儿。双手紧紧抓着衣摆,身子虽然还是坐得笔直。却隐约有些微颤。
“我看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这样的风水局虽然邪性,却只胜在隐秘二字,现在底子都被掀了。想破除实是容易,薛家本家的人都不用做什么,只要去祖庙里哭诉一场。一切就迎刃而解,但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薛明珠瑟缩了下。
她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便罢。也不会怎么惊恐,可确实如红尘所言,她对这些事情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有一个三叔公在,虽没有认真教过她什么,可也稍微提起过一点儿。
再说,她纵然想要不信,脸上越来越多的火疖子长在那儿,一直不见消下去,也容不得她不相信了。
“拿面镜子。”
薛明珠轻声道。
红尘就让小猫拿了一面打磨得极光滑的铜镜。
丫鬟捧到大小姐眼前,把她的幕笠摘了,铜镜里的那张脸,连她自己看都觉得恶心。
“皮肤好像松了些。”
薛明珠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眼角,一瞬间竟感到皮肤的触感粗糙而松垮,心里顿时一紧。
旁人可能看不出来,这位冰冷清高孤傲的大小姐,多多少少有一点儿自恋倾向,平日对自己的容貌最为重视,简直碰破一点儿皮,也要难受半天。
薛明珠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女孩子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她的预测也极有可能成真。
“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保证风水局不被破除!”
她声音变得低落,沉声道。
红尘挑了挑眉:“怎么?你难道真想保留它?家里再也不会有男丁都不介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薛明珠轻轻低下头,双手扣在一起,端端正正地坐着,十分优雅,“我们薛家这一代只有我和妹妹,身为女儿,我们又怕什么!”
说得红尘都想给自己布置个风水局了,可惜,夏家不是薛家,她也找不到愿意为她牺牲一把的灵师。
“你到看得开,可惜这事儿恐怕由不得你来做主,想必薛家的祖宗们不会答应。”
红尘摇了摇头。
薛明珠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一听她如此说,就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那还有什么破解之道?”
只她这份儿脑子清明,不急不躁,就是个做大事的料子,红尘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再没卖关子:“很简单,你和薛家宗族和好如初,两家合并成一家,重修祖坟,祭祀祖庙,身上的症状自然会消失,将来可能不会像你以前那样,做什么都如有神助,但你只要努力,也不一定就过不好自己的日子,风水局嘛,再厉害也只能让人去借力,又不是没了就不行。”
“世上成功的人那么多,总不至于没一个家里都有绝佳的好风水。”
红尘说完,就端茶送客。
有闲工夫还不如多读几卷书,书房里一群小伙伴等着给她讲课来着,实在懒得应付这位大小姐太久。
薛明珠沉默片刻,就站起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披风披上,告辞离去,刚走了几步,一扭头,看着红尘,轻声道:“所谓养移体居移气,人的出身来历本该决定一个人的气质,真奇怪,你根本不像蒋家庄长大的村姑,我以前听三叔公说过,偶有灵女天姿出众有宿慧,今天莫不是见到了传说?”
红尘只是笑了笑。
薛明珠也笑:“罢了,你是有宿慧还是得遇明师,与我又有什么干系,自己的事儿还不知如何了结,还怎么去管旁人!”
她还是走了。
这一日没过,刚到晚上,红尘就在茶馆的客人嘴里听说那位厉王的未来侧妃,居然改了脾性,再一次和薛家本家热络起来。一家子和乐融融,还要重修祖坟,更要祭祖,毕竟薛家有女孩儿嫁给厉王,也是件大喜事。
小猫却觉得奇怪:“小姐,你怎么不告诉薛家本家那些人,他们的气运让薛明那一支给窃取了?”
红尘摇了摇头。说出来又有什么用。除了平添芥蒂,似乎毫无用处,到底还是一族之人。本家又确实弱势,无薛明珠的帮衬,还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元气,薛明珠人单力薄。家里连个顶门立户的兄弟也无,要是能有些族人。同样是好事儿。
其实就是本家都知道了此事,可能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反正风水局都给破解掉,不用再担心,也没必要让人家薛明珠偿还祖宗欠下的债。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就是想也做不到。
红尘自己就别多事,一切顺其自然挺好的。
没过两日。薛家还送了份礼给红尘,来的是个头发枯黄的老头。红尘一见他,就惊了下:“你居然还能活着?”
三叔公也大惊失色:“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他一直呆在薛家,闭门不出,不接触外人,自然不知道红尘是谁,听薛明珠说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也以为至少都有二十五六岁,没想到竟真的是一个少女。
“是啊,我该死了。”又听这少女一句话出口,不由苦笑,“可我答应了别人一定要活着等待,还没等到结果,就不能乱死。”
这个薛家的三叔公虽然看起来干瘦憔悴衰老,不像个好东西,性子到不错,送来的礼物除了寻常的之外,还有一些他师父送给他的书籍。
全是古老发黄的竹简,特别笨重,大部分是关于风水局,还是那种比较偏门的风水局,不是过于阴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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