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笑,先谈起来的还不是这位,其他人哪里知道这个?阑珊书院的学生再博学多才,先生们授课,也不敢明面上说陈国那些不能对人言的历史。
小莫说的也有分寸,像他现在讲的这些,固然和大周明面上的说法有一点儿不同,到底都无关紧要,再怎么样,科举之道还是深入人心,人人赞好的。
收起笑语,他又正经开始讲故事。
“当时陈国阳羡县,有一人姓许,名武,字长文,十五岁时,父母双亡,有两兄弟,一名许晏,一名许普,许武十分疼爱两个弟弟,教导时从不疾言厉色,若是弟弟哪里做错,他只自己跪在家庙前谢罪,说是自己有失督导,希望父母在天之灵保佑二弟成才,直到他兄弟知错改过,这才肯起身。”
“兄弟三人同寝同食,若是弟弟们学业有所长进,他比自己得了大儒夸奖还要开怀,到了年纪,相邻劝他娶亲,他也怕成家后,要与弟弟别居,再忧虑妻子对弟弟不好,就不肯娶,没过几年,许武孝悌之名远扬,州府尽皆推荐,朝廷便征他为议郎。”
故事说到这儿,好些客人嗤笑。
大家议论纷纷,都觉得陈国那时候的举荐制度挺好,他们生在那个年代,也免去三五不时的考试。光考一个童生都不知要费多少力气,若是举荐,以他们在乡中的名望,没准儿真能做官!
小莫不理会这帮无聊人。
“许武虽担心幼弟,却没办法,只好叮嘱弟弟们用心攻读诗书,自己去朝中受职,入朝之后他才思敏捷,果然颇得陛下倚重,朝中大臣也有好些看重他的前程,欲将女儿许配于他,只是许武想到两个弟弟或许只能求娶平凡人家的女孩子,他若和士绅大族结亲,恐怕妯娌之间不好相处,就以家中已经有未婚妻为借口,通通推拒掉。”
“又过了数年,许武官越做越大,始终不见弟弟们扬名,也不知家中情形如何,这日告假,衣锦还乡,在家娶了妻子,看两个弟弟都已经长大成人,就也为他们娶妻,兄弟既成年,自然该另立门户,许武召集族人,分析家产,本来族人都以为他是孝悌之人。分产理当公平公允,没成想,许武却独自占了九成产业,给两个弟弟不足一成,全无谦让,每日呼奴使婢,看着弟弟日日耕作不休。颇有欺凌幼弟的意思。族人气愤不已,都说他做了高官也变了心性,奈何两个弟弟却无怨言。他们身为外人,不好以疏间亲,也只能罢了。”
一众客人满头雾水,都不知小莫说这个作甚。
难道讽刺陈国举荐制度。只举荐上去一堆虚伪小人?
秋家老大也纳闷,不过他是事关自己。脑子转得快一点儿:“您是让我也变一变心性,欺负我家两个弟弟,好让母亲着急?”
小莫失笑:“……也差不多是这意思。”
说完,不等秋家兄弟着急。就又接着讲,“陈国时与现在不同,朝廷重视清议。过了一阵,朝廷再次下诏求贤。闻听阳羡县有口号传扬,说是,假孝廉,做官员;真孝廉,出口钱。假孝廉,据高轩;真孝廉,守茅檐等等。家乡父老都说许家二子,三子,德行盖过兄长,就举荐了他们,二人同时入朝为官,五年便做到九卿之位,满朝都称颂二人之廉让,这时兄长许武才说出他的真意,他是因为见两个弟弟始终不被推举,归家之后见他二人并非才德不好,便故意做出种种不君子的行为,好让弟弟显名,如今果然奏效,那些家产更是并未归到自己的名下。”
一群客人愣了愣,都感叹那许武果然是真君子。
秋老大更是咬牙:“我明白了,我这点儿名声算什么,只要娘亲好,别说只是污了名声,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
虽说打定主意,可也不好太着急。
秋家又给老太太请了个大夫,开了方子吃,红尘又去看了她老人家几次,每次都引导着她说些老爷子的事儿,眼瞅着老人家渐渐开始着急,张罗着让儿子们丈夫造一个衣冠冢。
“我昨天见他,他还是那么年轻,就是太落魄了些,没有新衣裳穿,连口热饭也吃不上,无片瓦遮身。”
秋家老太太发愁,拉着红尘的手,“您是个有能力的,指点指点我,看怎么给他寻个风水宝地。”
红尘笑着答应,难得很郑重其事,让玉珏空间里的大能给她设计了一身法袍。
时下灵师们穿的衣裳不统一,多数偏爱素色,她却做了一身泼墨一般的黑色衣裳,大袖,半长的裙摆,鞋子用小羊皮做的,高腰,底子厚,又镶嵌上特别的铁钉,很是抓地。
红尘年纪太小,平常穿衣服不注意,总是少几分气魄,如今打扮妥当,单单站在那儿便让人感觉出不同,秋老太太明显更信她三分,尤其是红尘竟领着她沿着她和她家夫君最后一次出门的路程走了一遍,很慢很慢,却大体无一差错。
“您的夫君魂魄迷失太久,墓地选址不能马虎,修建也不能轻率,怕是花费少不了。”
“花多少都行,多少都行!”
秋老太太在这方面不肯节俭,回去就把三个儿子叫到眼前,吩咐了下去。
然后秋家的儿子们就发作了。
也不是那种闹得沸沸扬扬的做法,就是显得比较怠慢他们那位爹,今天老三觉得田里的出产少些,想找老大要他那头牛,明天老二觉得他手底下两个铺子有些周转不灵,要老三分笔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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