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脾气也不是好的,听他这话,气的额间青筋直跳,恨不得把怀里的书全砸在他脸上
“放开!”张睿呵道
他这一怒,白珩更来劲了,手上加了力道,抬起他的下巴,就要往上啃。张睿已是怒极,挣开白珩的手,敛了案上自己的东西,瞪着他,半响低声道,“我走了”说罢,他就进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白珩只静静地看着,待他拿着包袱要出门时,拦住他,也不说话,只挡在他身前
“何必呢?你一向高傲”,张睿冷声道
“你还真了解我!”白珩冷笑,转身进了书房
啧,还真是绝情,连回头都不曾,望这那一袭青衫消失在路口,白珩一边嘴角缓缓勾起,我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张睿出了白府,到路口,才恍然偌大的京城,竟没自己安身的所在。自嘲地笑了笑,索性就挑顺眼的路走了,不想他七拐八拐竟迷了路,转身正瞅见一处院子挂着‘此房出租’的牌子。
张睿心下一喜,试探地扣了扣门,须臾,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客人可是来租房的?”开门的是位老者,看着大约六十光景,慈眉善目
张睿展颜道,“正是,不知老伯您这屋子怎么个租法?”
张睿此时着了身青色常服,背着包袱,文绉绉的,像极了上京求学的书生。那老伯淡笑着摇了摇头,“公子,不是小老儿不想租你,只是这院子小主人说了,不分开租”
张睿闻言,细细打量了那院子,笑道,“不瞒老伯说,这院子雅致的紧,小生很是喜欢,价格但说无妨”
“每月一两二钱,公子觉得可还行?”老者又仔细打量了张睿,他衣服料子虽普通,人却看着不俗,想来是自己偏见,只觉得书生合该都是穷的
这院子虽在陋巷,可毕竟是京里的,况且院落古朴,正合自己心意,只是不知上班可方便,思及此,张睿道,“这价格确实公道,只是不知这处所离皇城有多远,小生在城里谋了份儿生计,若是太远,可就不好了”
那老伯听了,忙躬身施了个礼,“大人,这院子原是我家公子读书时住的,离这皇城不远不近,徒步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大人?”张睿笑问
老者见他疑惑,爽朗一笑:“嗨,大人都自己说了是在皇城里谋伙计,大人自己想想,皇城里谋生计的,又岂是我们这些贫头百姓?”
“倒是在下愚钝,让老伯见了笑”
“别人说愚钝无妨,大人说了,可是真惹人发笑”,那老者捋了捋胡子,道,“张大人一定不常到坊间,二十出头,面容姣好,又一身青衫,是书生倒罢了,那在皇城谋生计的,这京里谁人不知唯有翰林院的张编修”
张睿回京尚不足一年,素日里也就不时去坊间买些话本儿消遣。要说自己真名扬在外,那也得多亏萧玄立后事件里的那群愤青,想到那‘嗯嗯~啊~啊~’各种shí_bā_jìn的本子,张睿一阵恶寒,笑得讪讪的,“哈……过誉了,过誉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租房的事算是定了。这房子原是由老者代为看管,既租了出去,便不必留在院里照看,遂搬了出去,只每月来收房钱
自那日张睿走出白府后,张白二人便无甚交际,只其间白府的仆人把张睿未能带走的书,尽数送了过来。这院子太过清净,落寞的让人总胡思乱想。有时忙了一天,夜里躺在床上,明明觉得累的仿佛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却无困意
想不明白,还是想不明白……
尘世游荡二十载,张睿慢慢发觉他越来越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却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因着春闱的缘故,京官们一显才华的心思被勾了起来,纷纷以文会友,整起了诗坛文社。张睿史书刚交上去,就稀里糊涂地被拉进了一个小社团。社团名字取得倒有趣,叫‘春秋’,说是切磋文章的
春秋社的社长是当今礼部尚书,可惜只是挂了个名儿,张睿只在开社那日见过。倒是副社长东离热枕,每次必到,好似刑部是个清闲地,他这侍郎素日无事一样。东离自谓高才,每每拿着时人的文章,不是批这个不好就是道那个不是,完了还不许人质度,社里妖风阵阵,好好的文社,硬是被整成了一言堂
“我说这庄周就是个傻不愣登的货,他那什么《逍遥游》、《齐物论》,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嘛,什么‘万物与我共生,天地与我唯一’的,一会儿说自己梦为蝴蝶,一会儿又说蝴蝶梦为自己。要我看啊,他整个儿就是个失心疯,什么逍遥游,他倒是弄出个鲲啊鹏啊的,跟咱儿这些后生开开眼。就我说,庄大舌头的东西,屁文不值,咱们不看也罢!真要看书,各位仁兄诶,还得看咱孔夫子的,那里面可都是做官处事的学问,里面的东西好着呢”东离站在中间,那是一个神采飞扬,唾沫星子乱飞,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大家谁不是寒窗苦读,正经凭本事考上来的,文章好不好难道心里还没个谱,谁稀罕多个人在耳边比比叨。起初见东离如此,张睿还只当他智障,见他批别人文章,也只别过头偷笑,权当看个笑话。哪想今日他竟批起了庄子。
先秦各家属文,多重在说理,文章气质,不是像四十多岁的大叔,就是如同五六十岁的大爷。独庄周之文,行云流水,跌宕跳跃,时而如孩童,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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