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贫。”闻母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爸什么时候打过你了?每次不都是你哭得他手足无措的?”
闻沅嘿嘿一笑,这才问道,“我爸呢?”
“在外面接聘书呢,晚上你就可以看到了,别心急。”
“不急不急。”闻沅道,“那老妈,我今天一天就在这儿等啊?太无聊了。”
闻母道,“等会你有你忙的了。奉甜茶的时候不要紧张,先端给译嘉的祖父母,然后按左边的顺序一个个来,都按座位的,不认人也没关系,译嘉那孩子稳妥,会提醒你的。”
虽然只是订婚,但盛译嘉是按着古制来的,纳采、纳吉早已完成,在纳征之前他要先去祭祖,上香祭告列祖列宗,请祖先保佑这段姻缘美满幸福,再乘礼车过来下聘。
下聘之前步骤繁琐,闻沅不必出现,但下聘之后,步骤也一样复杂,闻沅是逃不过的。
闻沅又坐着陪母亲聊了一会天,终于门外传来一阵嘈杂,有人在外面喊,“新娘子呢,快出来。”
居然还有人在旁边纠正,“是准新娘。”
闻沅被母亲拉起来,蒙上了一块红色的帕子,牵着走到了门口。
有一双粗糙的手接过她,大声而粗犷的女声道,“啊呀,准新娘这身装扮可好看得紧呀!”一边说着,一边又牵着她出去了。
“来,迈步,跨过这道门槛,婚姻才和和美美!”
“来,往前踢,踢倒这个火盆,以后才不会老火!”老火便是恼火。
“来,坐在这个高凳上,以后夫君才步步高升!”
闻沅被牵着坐在厅的高脚椅上,脚踩着一个小圆凳,面朝着门口。她隔着红布只看得到模模糊糊的人影,被指挥得团团转,又坐得高,内心惶恐而不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在她的右手中指上绑在一根线,笑嘻嘻地就跑远了。
闻沅摸着那根线,心底有些疑惑,这个并不在她知道的那些步骤里。
“永结同心!”司仪突然叫道,随即闻沅感觉有东西落在了她的指节上,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耳边是盛译嘉的声音,“阿沅,是我。”他的声音柔和而有力量,闻沅突然就安下心来。
闻沅伸手一摸,中指上套着的,好像是两个戒指。
红布被掀开,盛译嘉笑看着她,又唤了一声,“阿沅。”
这一声“阿沅”叫得轻柔,但却道不尽绻绵之意,闻沅心里暖得一塌糊涂,觉得鼻尖一酸,差些落下泪来。
盛译嘉将闻沅抱下高凳,指尖轻轻触过她的脸,“傻丫头。”
闻沅敛去泪水,绽放出笑容来。
“新人奉甜茶。”司仪又唱道。
闻沅第一次见到盛译嘉的祖父母,慈眉善目的,笑得很和善,轻轻拍了拍闻沅的手,接过了茶,便在闻沅的手上套了一个玉镯,又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这是给孙媳妇的见面礼。”老人看着闻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去嘱咐盛译嘉。
“译嘉要好好待阿沅啊。”
盛译嘉点头,“我会的。”
奉茶后便是订婚喜宴,闻沅被送回房间,换了一套红色的礼服。
订婚宴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大家挨个敬酒祝福,叙话家常。
江河显得意志消沉,像是被欺骗了感情的纯情少男,那些知道他和盛译嘉“绯闻”的同学便开他的玩笑,“怎么,被亲妹夺了心头最爱的师兄,内心痛苦不堪?”
江河有些悲愤,“他们都不告诉我!我前天才知道的,刚从国外飞回来!”
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开始吟诗撒酒疯。
从“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念到了“叫君年年身去远,闺楼独看花从月。花丛月,人不见。倒是无眠惹秋思,只把光阴为情痴。为情痴,泪何时?”
最后兴起,更是用纯正的伦敦腔背诵了一首又一首英文诗。
一开始只是《》,最后几乎就是深情款款在朗诵《d》。
威廉·巴特勒·叶芝热烈而真挚的爱情刚刚朗诵完毕,盛译嘉就拍在他的肩膀上,“江河。”
江河被吓了一跳,旁边还有损友在那里起哄,“江河!横刀夺妹夫!”
江河转过脸去瞪那位损友,一副要打群架的架势,后来还是被盛译嘉拉走了,站在闻沅的身边,帮她挡酒。
他身为兄长,挡酒自然是应该,但盛译嘉一瞪他,又觉得有些委屈起来,“师兄,我还得喝点解酒汤。”
闻沅在一旁笑话他,“老哥,你那点酒量别帮我挡了,我担心等下你出丑丢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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