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低着头道:“奴婢,未曾想过。”
朝遇安看着她,烛光在她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脸虽有些红,更觉赏心悦目,便喃喃道:“现在本王允许你想。”
红绣眉心一跳,心也跟着跳快,简直不知所措。她在后宫里浸染了九年,不比十几岁撂牌子的秀女,奴根太深,凡事思量再思量,斟酌再斟酌,师傅在世时虽教导保护的好,可毕竟身在宫里,如若惹主子不高兴了,首先下跪认错总不会有错,唯恐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能不能活着出宫谁都不能保证,哪有心思去想儿女情长。
但此时,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允许她想,红绣有些动心了,许是那一丝妄想,又许是面前的人对自己有意思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叫她胡思乱想。
红绣唯有沉默不语。
朝遇安等不到她的回答,便问:“有想法么?”
红绣微微抬头:“奴婢不是正在想么。”
朝遇安登时无语,稍作犹豫后,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别动。”
红绣怔住了,抬着头几乎一动不动。
朝遇安在她的眼里只看到惊恐,未觉察到丝毫欣喜之意,便将头上的昆仑玉簪取了下来,抬手插在她的螺髻上:“若是弄丢了,本王定要你好看。”
红绣猛得站起来,朝遇安只觉肩上一痛,咬牙隐忍道:“本王说过你什么来着?”
红绣只想着下跪:“奴婢该死。”又眼巴巴地问,“您的伤口无碍吧?”方才他那句威胁的话犹在耳边。
谁知朝遇安用手指戳她脑门子道:“说你没眼力劲,还真没讲错。”然后又看她的发髻,责怪道,“司衣房很穷么,一件像样的发钗都不配的?本王几次看你都是一头素,好心赏你根发簪而已。”
红绣红着脸,微微屈身道:“奴婢谢王爷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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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道惊雷劈过,红绣镇定自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朝遇安自然不会问她怕不怕,其实,他比较畏惧雷声,手心都掐红了,总不能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心中更是万马奔腾。
往往越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雷声持续不停,天边闪光不断。
朝遇安站不住了,坐在红绣身边伏在石桌上,不再说话。
红绣不明就里,以为他伤口疼:“王爷……”
刚才那下碰触,着实让他吃痛,朝遇安的声音有些颤:“你别动,别说话。”
倒更让红绣害怕,忙将身上披的衣裳搭在石桌上,跑到雨中找了护卫:“王爷好像身体不适,是不是要传个太医来看看?”
护卫从头到脚尽湿,往亭子里去,留下两行带水的脚印,对朝遇安拱了拱手:“王爷?”
朝遇安微微抬头,瞪护卫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护卫恭敬道:“属下告退。”然后朝一脸惊慌的红绣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退至雨中。
红绣发丝有些湿,还滴着水,正犹豫要不要详问一番。
这时从雨中走过来一个穿蓑衣的男人,在自雨亭前将佩刀解下给了护卫,进了亭子摘下斗笠后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参见王爷。”
朝遇安将脸抬起,换做端坐:“起来吧。”
那人看了看朝遇安,又看了看红绣,欲言又止。
朝遇安理了理敞衣:“你且说吧。”
红绣很是识趣,往湖边走去,用手轻擦朱红抱柱,一下又一下的。
都尉站起来靠近朝遇安,轻声说道:“在沣河下游的村子里找到了。”
朝遇眉头微蹙道:“受伤了?”
都尉低头道:“伤得不轻。”
朝遇安沉默一会:“想办法把她弄回王府。”忽而想到什么,“不,还是把她送到落霞庵去。”他低着头,眉心凑成个川字,“若有反抗,便绑着她。”
都尉点了点头:“是,属下这便去办。”
朝遇安又吩咐道:“别叫人看见。”
都尉拱手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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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缓,朝遇安坐着,来回用手轻摩石桌上的长袍,那触感和别的衣裳不同,以前夜晚睡不着的时候,他会用手轻捻锦缎丝绸类的衣裳,唯有这件他觉得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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