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泰然自若,开口问询各地春种情况。
这时官员们才慢慢呈报,畅所欲言起来。
从田地说到西北,自然提了突厥觐见之事,估摸着他们最快也要端阳节过后才能抵达长安。皇帝下令让礼部督办一切事宜,不得延误。
退了朝,红绣跟在皇帝身后出了含元殿,内监捧着奏折紧跟其后,皇帝远远看见天机营的总兵在宣政殿门口侯着,便回头吩咐红绣:“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辰时后再来宣政殿。”
红绣恭敬道:“诺。”
天机营隶属皇帝禁军,和锦衣卫有所不同,负责暗查或者“解决”某些难事。
内监将奏折整齐地摆放在宣政殿偏殿的桌案上,全数退了出去后,皇帝才问:“靖王在姑苏怎样?”
总兵道:“回禀皇上,靖王一行只取官道,三月二十那日已抵达姑苏,下榻于城中驿馆,而后每日早晨必去天下绣坊监督龙袍制作,王爷偶尔也会穿便服在城中游玩。”
皇帝随手打开一份奏折:“除了这些,可曾有异?”
总兵据实以报:“据探子们查,王爷并无异常,未曾与生人多有接触,虽每隔几日修书回宫,内监全是往紫兰殿送的。”
皇帝手下一顿:“他飞龙营的人呢?”
总兵回道:“与往年无恙,前些日子全都在骊山南麓插秧,今年还多辟了几十亩地翻种新作物。”
皇帝用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圈,批注着些什么,好一会才道:“你退下吧。”
朝遇安若不在京城,面临突厥朝圣,皇帝总觉得心中不踏实,但皇帝也不催他早日回京,二十三是朝遇宣的生辰,若是他有心,定会在那之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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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回到栖凤阁时,淑妃早已回紫兰殿,王珺竟同容岚在东暖阁说话。
红绣自然满脸欢喜。
“奴婢给郡主请安。”王珺冲红绣使了个眼色,“司衣房的掌衣还未定夺,奴婢想从郡主这借几个人过去。”
红绣一听便知有事,对风花雪月四人说道:“想必你们也知晓,我是从司衣房出来的,现在司衣房掌衣位置悬空,女史也不多,我看你们几人也算机灵,有谁想去那,我可以引荐。”红绣仔细审视每一个人,任何一点小小的动作都不放过。
一听这话四人全跪了下来,风影开了口:“郡主是不是觉得奴婢们伺候的不周到,要赶我们走?”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红绣轻笑,“只是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掌衣好歹也是七品女官,胡司衣心善,定不会亏待你们。”
雪影和月影目目相觑,似是犹疑,红绣示意她有话直说。
月影磕了个头,抿着嘴道:“郡主既这么说,奴婢愿意去司衣房做事。”
雪影瞅了月影雪影一眼,跟着轻声的附和:“奴婢也愿意。”
红绣去看风影,只见她双目微闪,低着头回答:“奴婢想继续留在栖凤阁。”
“花影,你呢?”红绣淡淡地问最后一人。
花影表情未变,煞有坚贞不屈之态:“奴婢只想伺候好郡主。”
王珺这才问:“谁去谁留,郡主心中有数了么?”
红绣打了个哈切:“雪影月影留下,其她两人去到司衣房吧。”
出乎意料之决策,令风花雪月四人一脸诧异,既是郡主开了口,也都不敢有异议。
待到宫人们退下,红绣才问:“怎么回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容岚也未多做解释,“奴婢今日便回永寿宫,愿郡主日后前程似锦,安好无忧。”容岚聪慧又内敛,有些事早已看在眼里,虽然自己以后不用在栖凤阁里伺候,但红绣毕竟是自家主子认同的御侍,故而栖凤里若有不安分的宫人,她自然留她们不得。
红绣上楼换衣裳,除了王珺没让人跟着。两人相处的久太了解彼此,即便以前闹过别扭,不日便好,更不会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王珺没有问红绣信函之事,红绣也未关心王珺的脚伤。
王珺环顾四周,有些羡慕:“真好,房间又大又漂亮。”
红绣自顾取金翟冠,觉得簪子卡住了抽不出来。王珺走过去帮她。红绣稍微低着头道:“容姑姑不在这,也没人管得了我,阿珺,你不如搬过来与我同住,可好?”
王珺的眉眼分明透着笑意,却轻轻地说:“于礼不合吧?”
红绣抬起头道:“我这栖凤阁还没掌事女官,你若在这不用做事,替我管管下人们便好,其他人,我真的不放心。”
王珺顿了顿才说:“奴婢恭敬不如从命。”
红绣挠她痒痒:“只有我们两人,什么奴婢不奴婢的。”王珺笑着直躲,红绣这才松了口气,“这会子什么都别说了,陪我睡会,我几乎一宿未睡,困死了。”
说着三两下脱去官袍,却很是认真地穿挂在木桁上,而后脱了靴直接倒在床上,以趴着的姿势,听起来声音闷闷的:“我们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以后你在栖凤阁这儿,想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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