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雒妃很是坦荡。她净了手,也不跟宁王客气,执起竹箸就当先夹了块烤鸭腿进自个的碟子里,后才将剩下的另一个夹给息芙。
见她这样无状,宁王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端着盏茶喝的慢条斯理。
一顿饭罢,雒妃与息芙用的酒足饭饱,三人移架靠窗的黑漆雕花榻,雒妃瞅着从头至尾就没说过话的两人,略一思量道,“本宫先去更衣。”
息芙当即就想跟着去,让雒妃给拦了。
哪知,宁王道,“蜜蜜,不必如此,今日邀约本王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事么?”
雒妃就是个惯常开门见山的,但见宁王比她还直接,她遂轻咳一声,复又坐下看着他道,“既然皇叔心知肚明,那么蜜蜜旁的也不多说,就问皇叔一句。”
宁王点头,伸手一引,示意她问。
雒妃眸色刹那锐利。她不自觉挺直背脊,身上气势陡然攀升道,“皇叔当知如今天下之势,毕竟同为息家人,想必皇叔也不愿这大殷落到旁人手中,故而蜜蜜想问,皇叔日后如何打算的?”
即便她晓得日后这天下,要尽归秦寿所有,可这会却是不能明说的。
宁王脸上的笑意深邃些许,他将自个盏中的茶续上。好一会才道,“蜜蜜,这话不该是你来问本王。”
雒妃扬眉,目光落到息芙身上,从头至尾在旁低头装鸵鸟的息芙一个激灵,白嫩又稚气的脸上满是懵懂,根本不晓得自家姊姊与生父在讲什么。
雒妃挑眉,手指头发痒,差点没忍住敲过去,宁王面色也柔和了一分。他这才慢悠悠的道,“怎么也该是太后来与本王谈。”
“息宓,”他忽的喊她名字,摸了摸上唇八字胡,“你还不够格。”
雒妃冷哼一声,“本宫还不晓得,皇叔又有何资格见本宫母后。”
听闻这话,宁王意有所指地瞟了息芙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雒妃恼怒,她就不明白了,怎的这辈子重新来过,这些个身边的男的,尽是搞不懂在想什么,秦寿是一个,眼前的宁王又是一个。
息芙悄悄拉了拉雒妃的袖子。黑溜溜的眸子瞅着她,能叫人一瞬间就没了火气。
宁王放下茶盏,正色道,“蜜蜜,不必担心。待太后回来,她自会召见本宫,届时,一切都能尘埃落定。”
见他这样油盐不进,雒妃没了谈下去的心思,她起身拂袖,“哼,希望如皇叔所言,不然,皇叔定然会有后悔那一日。到那时,怕是一切晚矣。”
毕竟,这息氏江山,息家人再是争斗,也好过让外姓人夺去。
宁王点头。他跟着起身,“皇叔记下了。”
息芙紧跟雒妃身后,半步不少,宁王见了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在雒妃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他低声道了句,“蜜蜜是个好的,皇叔真要好生谢谢你。”
雒妃脚步一顿,她拉着息芙。头也不回,“不劳皇叔费心,一家人,这是蜜蜜该做的。”
说着,她推门。然她前脚踏出房门,后脚还在门槛,见着外面的情形就愣住了......
隔壁天字号第二间房,驸马秦寿与恭王联袂出来,且恭王还半拥着明烛,一行人正在说笑间。
宁王见雒妃站门口没动,他上前露出脸来,倒让恭王一行人愕然了。
两拨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开口。
还是秦寿薄唇微微一抿。冲雒妃拱手喊道,“公主。”
雒妃倨傲地扬着下颌,斜眼看秦寿冷哼了声,她目光还特意在明烛身上转了圈,面色就越发冷了。
恭王脸皮厚,他再是自然不过的松开明烛,腆着将军肚,冲宁王看了眼,又才对雒妃笑道,“蜜蜜这是想吃春风楼的菜式了?怎的不早与皇叔说,早晓得,皇叔邀约驸马的时候,就一并请蜜蜜过来了。”
雒妃面色冷淡,她不太理会恭王,只一径对驸马冷嘲热讽道,“怎的,本宫公主府是在吃食上克扣了驸马不成?驸马竟沦落到要让恭王皇叔相请的地步?”
这话一落,两拨人面色都难看了。
唯有宁王脸上笑意不变,他双手环胸,倚在门边上,一副瞧热闹的模样。
秦寿垂了垂眸子,并不反驳。
恭王却是道,“蜜蜜说的什么话,是皇叔今个想起,驸马来京城数日,皇叔早想邀约他一道喝酒,故而才有此一行,哪里是吃食的问题。”
雒妃嫌恶地瞥了眼明烛,这次对恭王道,“恭王皇叔还是离蜜蜜远些的好,蜜蜜嫌脏!”
闻言,恭王一怔,他也不晓得自个是哪里的得罪了这祖宗,不然今日说话这样毒。
好在这春风楼三楼本就是达官显贵才能上来的,故而此时并无多少人瞧见,即便如此,恭王也失了好大一脸面。
雒妃不欲多呆,她泠泠看了秦寿一眼,“驸马还要在此处作甚?若无事,速速与本宫回府。”
说完这话,她带着息芙就往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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