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这般关心挂念着小姐,结果小姐一醒来便是怒目以对,她跟随小姐多年,自是知晓小姐心思,无非是害怕姑爷也染上,可这般生硬的语气就怕姑爷到时候误会了。
也不一定,许是姑爷现在就恼上了,要不怎地如此反常?!云珰咬了咬牙,暗自想着,若是一有不对,她就立即冲上前去,决不能让小姐受了欺负!
只是晏祁脸上淡淡的笑容,来得突然,去得迅速,宛若昙花一现,还不待众人回过神来,便已然收敛凋谢,唯余满室绽放后的馨香,绕梁不散。
谢安娘一双杏眼儿圆睁,仿佛还沉浸在那转瞬即逝的笑颜中,耳侧便传来晏祁深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这大半夜的,如何出的城,你就不想知道么?”
谢安娘怔愣,对啊!她怎么把这个忘了?她抬眼望去,只见晏祁恢复了那张常年不变的高冷表情,若不是他眼中隐隐渗出的温情,许是真要误会他在生气了。
许是高烧过后,脑子中的余热还未散去,便连反应也慢了半截,不若往日里的机敏,谢安娘呆愣愣地顺着晏祁的话问道:“你怎么能出来?”
自禹州城中戒严,东南西北四城门皆是重兵把守,排查严苛,城中百姓轻易出不得出城,城外百姓轻易不给入城。更何况,这大半夜的,城门早已落锁关闭,若非情况紧急,绝不会在深夜开城门的!
“我染上了时疫。”晏祁瞧她一脸疑惑,轻描淡写的丢下这么一句。
认真听着的谢安娘,习惯性地点了点头,随即一顿,脸色大变,那一瞬间,她只觉眼前一黑,脑袋中嗡嗡作响,幸而晏祁下半句接踵而来。
“可还是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只见晏祁说这一句时,嘴角微抿,绷得直直的,连语气也说不出的微妙。
“你装病?!”谢安娘这会儿倒是不迷糊了,脑瓜子转得飞快,凝眉略一思索,便一口断定,语气中说不出的笃定。
又或许,她从潜意识里便拒绝相信晏祁也会染上时疫,或者说是,她本能的排斥着晏祁染病的这种可能性!便是连想想都觉得承受不了!
“嗯。”晏祁默然片刻后,闷声应道,似是有点不愿承认,这么傻的事情是他干出来的。
他昨日晨间便已从昏迷中醒过来,只是头疼作祟,只清醒一会儿便又睡下了。到了午时,再次醒来,这才算是有了点精神头儿。
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脑袋,他开口向南欢寻问到谢安娘的情况,南欢说一切安好,谢安娘很担心他。他便也信了,却不曾想南欢竟然一改往日的胆小,大着胆子欺骗于他。
用了晌午饭,晏祁便想着去陪陪谢安娘,哪怕是两人只能隔着窗户说说话,可南欢却是支支吾吾的拖延着时间,这下晏祁还有甚么不明白,定是谢安娘那儿不好了。
待到将前因后果弄明白了,他冷眼瞧着一脸惶恐的南欢,以及竭力劝说他冷静的明路,虽知这两人是从为他好的角度出发,可还是接受不了。
他要怎么做,从来无需他人帮忙做决定!
套上马车,晏祁便直奔城外而出,饶是从小陪同他长大的明路,也是头回见他这般冲动,不顾一切后果,仿佛甚么都可以抛弃、舍去!
可马车临到城门口,却是遇到了难关,守城的士兵并不让他通行,饶是他急中生智,脱口便说自己染上了时疫,那敬岗敬业的士兵,也依然恭敬的将人请去了临时设的营帐处。
大夫一出马,真病假病一眼便见分晓,那坐镇的大夫也暗自纳闷,只见过严防死守隐瞒病情,死活不愿迁出城外的,倒还没见过上赶着谎报自己有病的。
那大夫甚至还以长者般的口吻劝道:“小伙子,有甚么想不开的,非得去城外寻死!你还年轻着,人生没甚么坎过不去的。”
匆匆赶至的明路一行人,听到大夫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不禁在心内暗暗点头,少爷啊,咱别冲动!
经了大夫这么一盆冷水,头脑发热的晏祁到底是冷静下来了,他冷这张脸走出营帐,迎着炙烈的太阳,微眯着眼,望向巍峨高耸的城墙,还有那层层防守的城门口,怕是硬闯无望!
“那,之后呢?”惊魂刚定的谢安娘,暗自舒了口气,不是真病就好!
只是,依着晏祁的性子,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熟料,晏祁闻言不答,反而是执起她的手,望着她的眼,无比坚定地道:“孟大夫那里有进展了,你的病马上就会好了!”
这话题太跳跃,谢安娘一时跟不上节奏,愣了一下,倒是忘记抽出自己的手了,孟大夫?
“莫不成是孟大夫配出合适的药方了?!”谢安娘眼睛亮出一阵欣喜,能好好的活着,谁愿意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更何况,这世上尚有惦念她的人,她怎么舍得就此离去?
“嗯。”这一声,晏祁倒是应得无比轻快,便似是终于能放下心中压着的那块巨石。
也只是放下而已,那块巨石依旧横亘在他心头,没有亲眼看到谢安娘真正好转,那块压抑在他心间的巨石,绝不会移出去。
圆桌前,正摆放着碗碟的云珰,悄悄张着耳朵听到这么一则消息,差点没将手中的粥碗失手打翻,她转身,激动地看向谢安娘,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小姐,你听到了么?”
这时疫治愈的机会小之又小,她是抱着赴死的决心,陪同谢安娘一同出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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