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兄长点头却眉头又紧,显然没有放心,莞初心更慌,咬了咬牙,又抬手给他捻开眉头,强绽了笑调皮道,“皱眉好看,可也不能总皱眉。我好好儿着呢。”
谭沐秋叹了口气,“你说他好,我就暂且信。你却不可掉以轻心,齐天睿是个商人,他的精明与计较,不是你我和叶从夕这样的人能防备得住的。”
“……嗯。”说得他那么可怕,不如说他是狼好了……
看她嘟了嘴巴,讪讪的,谭沐秋又柔声道,“莫怕,我原先一直在粼里,自你嫁过来,我也搬到了金陵。近在咫尺,你自己警醒着,一旦有事,赶紧知会我。”
“嗯。”
“那套银针还在手边?”
“嗯。”
“我再教你几个穴位,一针下去,他就动不了了。”
莞初好想说不用啊,这样的穴位多伤人,我要是一时失手如何是好?他要是残了如何是好?他要是死了……我如何是好……
“沐秋哥哥,也教给我!”一直安安生生在一旁瞧着的小睿祺一听这个来了精神,搬了凳子踩上去,搂了他两个,“我也学会,保护姐姐!”又对谭沐秋道,“沐秋哥哥,我姐夫不是坏人,可孝顺我爹爹娘亲呢,可他就是会欺负我姐姐。扎得轻些就好了,不要扎坏他。”
“欺负姐姐就不行。”
“嗯嗯。”
“好了,”莞初嗔道,“越来越没规矩,快下去。”
“谁让你两个总抱着不撒手,都没有我的地方。”
小童声儿挑得好高,原是多少熟悉的亲近一时倒成了不妥,两人看了看,莞初起身离了。
“来,下来。”谭沐秋将睿祺抱下,坐下//身,把他搁在膝头,“上次你跟我背你先生填的词,说太长只背了一半,如今可背完了?”
“早背完了,我先生又给了我新的。”睿祺得意,又搂着谭沐秋的脖子道,“沐秋哥哥,今儿我不想背,我想听你和姐姐的落地唱书。”
“落地唱书?”谭沐秋一挑眉,莞初在一旁抿嘴儿笑了。
“就是啊,原先你们背着人总一起唱,怎的我就不能好好儿地听一次,老得偷听?”
“你原先总偷听啊?”
一言暴露,看哥哥惊得挣了眉,睿祺也不羞,只管掩了嘴嗤嗤地笑。
“还有旁人想听呢。”想起夜里齐天睿的纠缠,莞初轻声道,“不如等他一起来?”
“不行。”
“不要等姐夫,不给他听,就给我听。”睿祺忙道,“快点啊,一会儿他们都来了。”
谭沐秋清了清嗓子,看着莞初,“唱哪段?”
“《孤雁凌空》。”
谭沐秋略略一怔,这是两年前他们分离的那一日两人并未合完的一曲,而后,只有他自己,夜里轻声吟唱……
“孤雁凌空飘天涯,处处无家处处家……”
吴侬软语,刚柔相济;琴瑟相合,天妒灵犀……
……
一曲终了,房中好静,连睿祺都一时回不了神……
“多久没给我画过脸了?”
“今儿没妆笔,不如,我给你裁裁鬓和眉?”
“好。”
……
人仿佛被抽去了筋骨,魂魄飘在半空,恍恍不可落……
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木楼梯,似把这一辈子的路都走尽……
院子里,花红柳绿,阴云之下,满目伤痕……
齐天睿从院门进来,远远看那人一步一晃,像那孝幡旁幽灵的纸塑,全不见魂儿。赶紧迎过去,更见那死人一般惨白的脸色,不觉惊道,“文怡,你这是怎的了?”
“……表哥,你来晚了。戏……已经唱完了……”
☆、第88章
……
端阳节的午宴随着戏,都是特意为这一日排的团圆喜庆,锣鼓家什使得多,听不得什么,不过是热热闹闹地哄着老人高兴,一开锣就到了后晌。待散了戏,金陵本地的客便都告辞离去,住在府里的亲眷们都各自回房先歇了,候着夜里的小家宴,实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太太小姐们也再吃不下什么,为的不过就是说说话儿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梅雨季的雨总像个不得夫宠的女子,一旦伤心起来,淅淅沥沥,戚戚艾艾便没个住。
莞初一身鸭蛋青的清凉小夹袄盘腿坐在拔步床上,翻看着之前整理下的一大本戏谱。今儿谭沐秋来她把从裕安祥书架子抄来的戏谱给他瞧了,那是当年云逸的,两人合计了一下,与天悦确实很合,稍稍改动便可给他用。
阴雨天,早早掌了灯,自齐天睿从私宅搬回来,这房中都换了玻璃灯盏,一盏支在床头高几上,十分明亮,只不过夜里,他还是喜欢用小红烛,弄的一帐子暧//昧的红晕。这会子帐子搭起,莞初抬头瞧一眼那桌边的人,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莫说是说句话,都没往她这儿瞧一眼。
今儿晌午他进门时,她将将给谭沐秋裁了鬓角,正小心地裁眉,手中是极锋利的薄刀,便没抬头应他只管专心手下。而后三人一道候了天悦一道吃酒说话,莞初一旁陪着,倒听得出他二人果然是早有交情,这一来越发亲上加亲,十分热络,只不过席间再无人提一个“戏”字。
用过午饭,又吃茶。谭沐秋不饮茶,还是莞初给他煮了罗汉果的水来,晾温了方吃下。
待谭沐秋告辞离去,齐天睿也走了,临出门也没交代往哪里去,想问他一句,人走得急,头都没回。后来还是听天悦说才知道是去了柜上,彼时莞初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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