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宛眨眨眼,莞尔一笑,“都听你的。”
楚情回到沁香楼,感觉气氛热烈了不少,坐到楚筝身边,低声说:“姐姐,我回来了。”
楚筝心不在焉地点头。顺着楚筝的视线,楚情看到胡承志低头和胡青苗说话。胡青苗朝胡承志笑笑,然后小心看向主位上的苏沁。
苏沁对面是苏宜的位置。
楚情视线掠过,抿着嘴低头。
片刻,姚宛回来,隔着楚筝说:“今晚真是热闹。姐姐可看了不少好戏。”
楚筝没听到她的话,楚情说:“那真恭喜姐姐了。”
“好说好说,若没有妹妹,姐姐的生活真不知该何等寂寞,说起来,还真是妹妹的功劳。”
“也是姐姐福气好。”
两人阴阳怪调地小声交谈,头顶投下一片阴影——楚唯起身离席。
楚筝坐在正中间,此时也跟着起身。楚情和姚宛停止争论,默默跟在后面。
四人跪在殿中,为首的楚唯扬声道:“回禀陛下,微臣不是没有老,而是不敢老。十三年前末马坡,微臣中敌奸计,被围七日。后来率领三千铁骑突出重围,返回无敌城,才与大军会合。那时情况凶险,微臣最好的朋友姚天身中十九箭,其中一箭离心脏处只有一寸……”
殿中喧嚣渐渐静下来。
楚唯继续说:“为将者,浴血杀敌乃是天职,不敢自恃年老功高而自矜自傲。陛下明鉴。”
苏宜坐在首位上,垂首看着殿下的老臣,侧头和皇帝说:“镇国公确实神勇。当日在军中,儿臣亲眼见他身心士卒,立马当先斩下叛敌首级。此等良将,忠心可嘉。”
苏沁说:“镇国公确实神勇,可惜年岁已高,让一个老人家带兵打仗,想想都觉得过意不去。”
苏宜挑眉看向楚唯,“国公老矣,尚能饭否?”
楚唯大拜,“回禀陛下,臣身体康健,力能扛鼎。陛下可与微臣比试一番。”
楚情暗恨刚才心思飘忽,竟不知为何三言两语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心中焦急,余光看到楚筝沉静的侧脸,慢慢深吸一口气。
“陛下三思……”
万口同声,不急不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楚情不敢抬头,从地上的投影判断出皇帝起身,走下丹陛。
“朕不过看到殿中很多年轻人,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感慨岁月流逝……爱卿何故如此?”
楚唯声音平稳无波,“臣……惶恐。”
楚情没感觉楚唯惶恐,微微抬眼,看到楚唯汗水打湿的后背。
“爱卿没老,朕却是老了。当初能和爱卿醉卧沙场,不诉离殇,而今不行了。该走的人都走了,留下朕一个孤老头子在这深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儿臣有罪。”苏沁苏宜跪下请罪。
皇帝只当没听到,问楚唯,“当初你来投奔朕,朕允诺你的很多事都做到了,唯一一件……朕日夜悔恨……爱卿可还有想要的?”
苏沁大惊。楚唯手握兵权,积威深重,只要振臂一呼,轻易便能得半壁江山,父皇莫不是病糊涂了,竟敢在文武百官面前说这样的话。若是楚唯要监国之权该如何?
“父皇三思。”
胡庸接到苏沁的暗示,率领文官齐齐大声喊道:“陛下三思。”
“三思,三思,朕已经三思了很多年!楚唯,朕只问你一次,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楚情听说过捧杀,也见过捧杀,但皇帝玩的如此高杆,她还是第一次见。
针落可闻,楚唯清清楚楚地说:“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以正国本。”
胡庸噤声,身后的文官不发一言。
皇帝哈哈大笑,“果然是楚唯,她当初真没看错人。这种时候竟然说出这种话。连朕都该佩服你。”
“回禀陛下,臣有事请奏。”
胡庸身后,胡承志站出,跪下大拜,“陛下春秋鼎盛,镇国公却借机逼陛下立下太子,其心可诛。”
楚筝忽的抬头,看向胡承志。
那人面目熟悉,正是那个说着“你等我”的少年,怎的她突然看不懂了?
姚宛皱眉,握住楚筝的手。楚筝焦急的心落到原地,轻轻呼出浊气。
皇帝站在楚唯身前,闻言看向胡承志,“原来是中郎将说话。胡庸,朕记得,他是你的儿子。”
胡庸慢悠悠磕头,“臣惶恐。”
“一个个说着惶恐,也没见几个人真的惶恐。这等话以后还是别说了。”
众人异口同声,“微臣惶恐。”
楚情有些想笑。
皇帝注意到黑压压的人头中一张忍着笑意的脸,愣了一下,“这个丫头,看着有些面善。”
楚情对上皇帝的眼。
三年前中秋国宴,她见过皇帝,当时虽没认真观察他,但从中气十足的声音听出,他是个威严庄重的人。而今两鬓白发,眼神也有些涣散,再想到他刚才赌气的话,楚情感慨,皇帝老了。
“你出来与我仔细瞧瞧。”
楚情出列,跪拜行礼,“民女楚情,见过圣上。圣上万福齐天。”
“抬起头来。”
楚情抬头,视线微敛。
“朕想起来了,朕见过你。你也是飞鸿先生的徒弟。那老家后曾说,他生平只有三个徒弟。大徒弟长于深宫,可惜了一个灵修的脑瓜子。小徒弟死于战乱,他伤心不已。唯一一个活着的,又没有可惜了脑瓜子的,恐怕就剩下你了。说说吧,中郎将刚才那番话,朕该如何处置?”
楚情终于体会到楚唯后背被汗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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