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莫牙难受道,“早就不记得了。程渲,你说…老爹怎么就忽然抛下我不见了?他养我长大,教我医术,虽然不是父子,情意却胜过了父子。如果不是遇上事,老爹绝不会抛下我一走了之…程渲,老爹…是不是遇上性命堪忧的大事,也许,他正等着我去救他…”
程渲按住莫牙耸动的肩膀,轻声快慰道:“你能恍惚看错,也许老爹还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老爹一定不会有事。”程渲扳过莫牙僵硬的头,温情的看着他,道,“等到我们重回宝船的那天,说不定…老爹就会忽然出现,和我们一起走呢?”
莫牙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抚住了程渲的手,把她揽在了怀里,程渲伸手摸向莫牙的眼角,蘸着他擒住的泪水,吮进了嘴里。莫牙纯良,他的泪也像蜜水一样甘洌,“你是哭了么?”
——“谁哭了?”莫牙狠狠蹭了蹭眼角,“我才不会哭,走了,吃东西去。”
莫牙牵起程渲的手一步三回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看错,刚刚,一个披着灰袍的身影闪过巷角,后背的凸起像极了罗锅的老爹,莫牙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风沙眯眼,也许…真是自己眼花…莫牙最后回头又看了眼那座老宅,拉着程渲渐渐走远。
上林苑
见甩开亲卫军,穆陵也慢下了步子,“唐晓,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
“在…”唐晓指向林子深处,“就在上林苑的那头,穿过林子就可以看见。”
穆陵步子没有停下,声音却有些阴郁,“唐晓,本太子信你跟你走,要是你心怀不轨有所图谋,我一定会杀了你。”
“哈哈哈哈…”唐晓大笑出声,“殿下,唐晓不过是个瘸腿的卑微门客,图谋?我还可以图谋什么?”
穆陵瞥了眼唐晓绑着厚厚白布的左脚踝,沉默着不再说话。
二人策马驰骋了有一个时辰,密林深处,是少为人知的幽谷,穆陵每年狩猎,都会探寻一些不曾涉足过的地方,但这一处幽谷,穆陵从没来过。上林苑草木丛生,放眼看去哪里都是差不多,最有经验的猎手也只有靠太阳的位置来分辨方向,穆陵就是最有经验的猎手,他抬头看了看白雾遮挡的太阳,穆陵知道,唐晓把自己带向了南边,幽谷外不远,就是岳阳的海边。
穆陵少许放下心来,看来唐晓口中说的那个人,就在附近。
唐晓“吁”的一声勒住玉逍遥的颈脖,玉逍遥喘着粗气蹭着地上的泥土,扬起马蹄对着前头的汗血马露出不满的情绪。
——“那个人?”穆陵环视着幽谷,“他在这里?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迹的样子。”
“那个人…”唐晓缓缓的抬起头颅,望着寂静无声的幽暗谷底低声叹息,“他不为人知,天下难容,他原本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侥幸活着,却还是难见天日,他行走在路上,就好像行走在这片不见天日的谷底,活着和死去,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为什么?”穆陵翻下马背,明黄色的马靴踩在了厚厚的落叶上,“长的相似也不是什么过错,他避人耳目,该是有别的理由。唐晓,你让他出来。”
唐晓弯腰捡起一片枯黄的落叶,“确实不是他的过错,但所有的苦痛都由他去承受,他差点死去,苟且活着,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殿下,您觉得,命运对他是不是很不公平?”
穆陵不知道唐晓话里的深意,他垂眉低声道:“听你所说,确实不公平。等我见到他,如果,他真的和我长得很像,本太子自会给他一个公平的归宿。但是,我必须确认,修儿的事和他没有关系,若是…”穆陵眼中闪出寒意,“若是修儿之死与他有关。”穆陵摸向腰间的剑柄,“那本太子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修儿,又是修儿。”唐晓冷笑了声,忽的转身逼视着穆陵,唐晓一贯谦卑妥当,骤然闪现的凶意让穆陵也是有些吃惊,不等穆陵质问他的无礼,唐晓齿间战栗着道,“我还以为,你跟我过来,是好奇那个和你相似的人,你都已经到了这里,话里话外心里脑中,念念不忘的只有那个女瞎子。”
“放肆!”穆陵怒斥道,“唐晓,你忘了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唐晓扬唇诡异一笑,“都说双生胎之间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对方身处危险的时候,另一个人也会感同身受。太子殿下,您日日住在宫里,享尽荣华。不知道您在之前的近二十年里,有没有过濒临绝境就要死去的感受?”
穆陵面露惊愕,他倒退着步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双生胎?与本太子有什么关系?母妃只有我一个儿子,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唐晓仰头深吸着气,“就是你的兄弟,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殿下,他是你的哥哥。”
“哥哥…”穆陵周身一阵发冷,“我没有双生哥哥…没有…”
唐晓一步一步逼向穆陵,“殿下,你敢不敢去亲口质问你的父皇母妃,去问一问他们,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双生兄弟,那个早你一刻生出来的孩子,如今在哪里?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唐晓低笑了声,“他们肯定会告诉你,你的哥哥,早已经死了,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穆陵脸色煞白,嘴唇微动说不出话来,唐晓咄咄又道:“苍天有眼,怜惜这个无辜的孩子,他没有死,他顽强的活了下来,到了岳阳,他看见了你。殿下,你的哥哥早已经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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