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慢大惊失色,忙与他争道:“哪有这么严重!郎中们一贯喜欢拖病诈钱,我看缺缺摔断了腿,不出一月也就活蹦乱跳了!师父说以形补形,还给它吃了好几天的蹄髈呢!”
“缺缺到底是什么?”虽然肯定得不到什么好话,雍阙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秦慢呆了呆:“我养的小花狗呀。”
“……”果然如此,雍阙额角跳了跳,不留情面地讥诮道:“那是只狗,你能和狗比么?”
秦慢“呜”了声,敢怒不敢言地边瞟他边小声道:“堂堂督主,竟然还骂人?”
她声音放得不小,故意说给他听的。一场病还真把她胆子给病大了!雍阙寻思着女人还真是不能惯的,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见风涨势!但心里头又觉着胆子大点逗起来也好玩些。就和养猫似的,服服帖帖没趣儿,给她壮了胆儿偶尔挠自己一下再收拾,才有意思呢。
雍阙没去计较她的放肆行径,揣着袖子靠在另一端:“本不想这个时候问你,但不日我们就要启程离开惠州,所以还是来问问你。在地下千人一面可与你说了些什么,譬如为何要劫走你?”
在地宫之中,千人一面并未将秦慢带离得很远。原来地宫看似浑然一体,实则分为两层,细心人多做敲打就能发觉。千人一面假扮的“逯存”趁着混乱擒住秦慢,打开机关翻身将她带到了下方那层。他本以为拿住秦慢是手到擒来之事,但不想竟马失前蹄!让她拖延到了雍阙破开机关,找到他们所在。
千人一面之所以敢给雍阙下套,全然仗着是对地宫的熟悉罢了。他深知自己一旦失手下场如何,但终究是抵不住钱财诱惑。况且,现在的他不仅要担心会在雍阙手中什么下场,更要担心给自己地宫地图的那人会有什么动作。
而这些不是雍阙所关心的,千人一面只是一个棋子,而现在则一成了一步废棋。他在意的是那个给千人一面地形图,并指使他一路引导他们入地宫的人!那人不仅善用机关,从山寨起就步步为营,足见其老谋深算!
从表象看,此人极有可能是鬼手叶卿,但一个性格古怪、避世多年的匠人突然出现于世,设计他们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从入地宫起雍阙就不断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鬼手叶卿同千人一面乃至之前的任仲平,都只是真正幕后主使的一粒棋子而已。
这个局越来越大,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连雍阙也无法预料到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秦慢却注意到他话的另一半,眼珠子转过来:“督主要回京了?”
敢情着有用的她一句也没听进去?雍阙冷乜着她,她抑制不住那份欢欣,踯躅片刻道:“督主既是回京,想是不会再带我这个累赘了,也不用等我伤好。我看那惠王是个好心人,应该不会计较我多赖上两日。督主您不必为了我耽搁行程,尽管上路就是了!”
“瞧瞧,被叫了两声夫人就想着要管到咱家头上了?”雍阙似笑非笑地看她,慢条斯理地给她掩好被子,“慢慢你既是如此为我考虑,我万万没有丢下你不管自行回京的道理。这惠王府虽好,但到底比不得天子脚下,皇家气象。咱大燕的京城你去过么?”他一点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兀自侃侃道来,“四海拜贺,万国来朝的景象也只有在那才能见到。到时候等你养好了伤,我带你好生见识见识!”
方才还欢欣鼓舞的小脸霎时一白,缩缩脑袋又恹恹地躺了回去:“不了不了……我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吧。”
睡足了的精神头过去了,整个人又没精打采地笔挺躺在那,话都不愿意多说。
她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兜圈子了,这个丫头实在狡黠得很。雍阙也没指望从她嘴里套出来,心血来潮探一探口风罢了,省得一说到她的小花狗缺缺就关不住匣子,听得他懊糟!
看她确实是没了精神,雍阙便也不再与她逗乐,伤是真伤到了,是该好好养一养了。
听着雍阙离去的脚步声,过了一会秦慢睁开眼,她伸出那只完好的胳膊在枕头下掏啊掏,掏出她的虎头小荷包。荷包里还有她给华盟主找狗余下的赏钱,除此之外她还倒出了个拇指大小的药瓶。
挑开木塞,秦慢倒出粒小小的圆丸,仰头干吞了下去。数数里面,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剩下的药已经不多,此番又受了重伤,再不回去这点药支撑不了她多久了。
她将药瓶连同荷包原样塞回了枕头下,外边下起了雨,她一个人侧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雨声。
忽然她似乎瞧见了窗外有个模糊的人影,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外边看着自己,她躺在那里看了一会,缓缓地挪动身子仰面躺好,再不管那个身影在窗下,在雨中站了多久。
不论多久,她都知道,什么都没有变,什么也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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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雍阙找来的大夫确然用药如神,咸鱼一样在床上躺了两三日,秦慢已渐渐能坐起来偶尔下床还能走动两步。雍阙定在四月十五回京,这两日间仍是为了惠王失踪的王妃尽心尽力,来看秦慢的次数并不多。
他不来,秦慢乐得轻松。她恢复得很好,好得让大夫啧啧称奇:“夫人啊,是老夫看走了眼啊。原还以为您体质虚弱,此番要吃大苦头,没想到那么凶险的伤势才几日功夫您就能康健至此。奇事,真乃奇事!”
她嘿嘿一笑,不作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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