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鲁平城这么久了,这景昀办公的官署她还是第一次到,不免好奇四下打量了起来。和平常的官府衙门也没什么大的不同,只是这里门禁森严了些,侍卫均持枪佩刀,更有十八般武器摆在两旁,刀斧森森,看上去凛然生威。
景昀正站在正厅中,面对着一个一丈见宽的沙盘,上面或山峦叠起,或戈壁浅滩,应当就是西北的地形。
宁珞看着好奇,几步便走到那沙盘面前,惊叹道:“你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东西来了?”
“这大半年没闲着,外出巡视的时候留心了一些,又专门有个勘查地形的小队专门收集信息,就有了这些。”景昀手里拿着那封余丰东的信,脸色略略凝重。
宁珞接过那封信,看了几眼,余丰东在信里说,开年以来,他在边城感觉到边境的北周有些不太对劲,也时常有形迹可疑的北周人在边境徘徊,让景昀务必要小心谨慎。
景昀在那沙盘上指了指边境,眉头紧皱:“余大人所说的,和斥候探听来的差不多。你瞧,昌州和北周交境只有阜马、古焦二城的辖地,而远之所在的应州有大片土地和北周交界,如果我是北周人,必定是大军压境直取北固城,顺势扩展到应州全境,以此为据点再来占领昌州,朝大陈腹地推进,而现在他们的行踪实在让人费解。”
宁珞愕然,以她所知,前世时北周军的行军路线的确如景昀所说,难道是她以前被困在王府,不知道这战事的来龙去脉记错了?还是……这辈子有了什么变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宁珞使劲地搜索着自己脑中残存的记忆:“我……我也觉得你说的对,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我哥那里会比较危险。”
“远之也这么说,”景昀思忖了片刻道,“所以,我一直谋划的是,如果远之那里遭袭,我该如何救援。现在看来,是不是我们都被误导了?”
宁珞的心一颤,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厅内有短暂的沉默。
看着沙盘的景昀这才觉出了几分不对,抬起头来纳闷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我……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宁珞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这样特意把我……叫进来?”
景昀惊愕地道:“你胡说些什么?”
宁珞垂下头来,掩饰着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道:“我……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景昀一下拉住了手臂,下巴被手指有力地捏住了,她不得不抬起头来,那双蕴着水光的眸子惹人生怜。
看着自己倒映入这双眸子,景昀心中的怒意仿佛被一双手搓柔着,不知何时便消失无踪,可是,如果任凭他的小娇妻一个人回到府里,只怕左思右想又要钻了牛角尖。
这真是他命中的克星。
他沉下脸来,冷冷地道:“让你回家去胡思乱想吗?跟我走。”
宁珞被他拉了一下,踉跄地朝前走去,不由得愕然道:“你带我去哪里……我……我要回去了……”
“你再不自己走我就抱你了。”景昀回头威胁道。
旁边有将官经过,朝着景昀行礼,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宁珞。这要闹起来可就成了大笑话了,宁珞不敢再挣扎,只好紧跟着走了两步,不安地任凭他一路带着出了官署,又坐上了马车。
“去西门。”景昀吩咐道。
马车掉头而去,一路缓缓而行,“得得”的马蹄声在青石板上回响。
宁珞抿着唇坐在榻角上,脖子倔犟地扭了开去,眼睛看着窗外缓缓而过的风景。
景昀心里好笑,却也不再强迫,只是看了看车窗外的天色,朝着车夫叫了一声:“快一些,不然要来不及了。”
车速明显快了起来,西门很快便到了,景昀率先跳下车来,朝着车上宁珞伸出手去:“过来。”
宁珞忿忿地瞧了他一眼,却故意忽视了那双伸过来的手,扶着车壁拎起裙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要知道,她现在每日勤练五禽戏,又和追月成日里嬉戏,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娇滴滴的连上马车都要人扶的娇小姐了。
前面是古老而巍峨的城墙,大块大块的石砖斑驳,依稀可见刀剑的斑痕,有佩刀的士兵整齐地列队巡逻,一见景昀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有力。
景昀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继续领着宁珞朝着城墙上走去,好像在执行一项至高的军机要务,宁珞也只好昂首挺胸,在一众将士的瞩目下登上了城墙。
站在城墙的最高处,宁珞有短暂的晕眩。
和从前远远看到的不同,从这里往下看去,底下行走的人一下子变小了,巨大的落差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身后一暖,景昀靠了过来,那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珞儿,睁开眼来,朝前方看,”景昀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瞧瞧这里的景色。”
宁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来,顿时惊呆了。
时值黄昏,广袤的苍穹下,一望无际的戈壁上,一轮圆日正从天际缓缓落下。那落日红得仿佛着了火似的,定在了天地之间,周边所有的景致都已被这落日凝结。
宁珞屏住了呼吸,呆呆地凝视着那极致的美景,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苍穹和落日,所有人世间的一切烦忧都已经消失不见。
天空从明亮到昏黄,又从昏黄渐渐泛起了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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