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小区,停在路边。
叶昭觉先于她们下车,取出宁夏的行李箱和手提包。宁夏伸手去接,正要道谢,却见他一手拉箱一手提包,脚步迈开,“我送你。”
“不用了吧。”宁夏摇头婉拒,“谢谢大哥,我自己可以。”
宁夏当然不会认为他态度突然转变是存有什么猫腻,离单元楼还有一段距离,他只是出于绅士风度罢了,毕竟她好歹顶着他妹妹“好朋友”的身份。
可也正是因为隔着这样一层薄薄的关系,两人又才刚刚认识,她厚脸皮喊大哥是一回事,有劳这位便宜大哥当劳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夏不愿麻烦人家,叶晓凡却是千般愿意。
她搂她胳膊拦住,“让我哥送吧,自家人别见外!”
若不是顾忌她哥在场,宁夏真想踹她一脚。
叶晓凡说了这番话,她再拒绝就有点过了。只好扬起笑脸,说:“那就麻烦大哥了。”
“不客气。”叶昭觉微微别过脸。
宁夏嘴上的笑容就这样僵住。
她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接二连三对她表现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她长得有那么抱歉么?
还记得酒店大堂里他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两相对比,宁夏不由腹诽——
这人真是奇怪得很!
叶晓凡装模作样地呻-吟:“啊,我脚疼。小夏,我就不去送你了,代我向你舅问好。”
“……”
宁夏真的很想胖揍她一顿!
***
宁夏在这个小区居住了将近八年,一草一木早已熟识。两人一左一右,一路无言,但这毕竟不是她的风格,想了想,她主动寻找话题。
“看,广玉兰开花了。”她抬头看满树枝桠,歪头微笑说,“很漂亮呢。”
叶昭觉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眼,“花期到了。”
“……”
也许是受他先前态度的影响,宁夏觉得,这完全是一句敷衍她的废话。开花了,当然是花期到了。
宁夏压下情绪,头扭回来,看着他,没话找话,“大哥,你知道广玉兰的花语么?”
一声声“大哥”叫得格外亲切,也格外刺耳。
从设有健身器材的小广场拾阶而上,他把目光从广玉兰白玉盏似的花瓣上收回,结果却不偏不倚地与宁夏含笑的眼睛不期而遇。
她眼波清亮,直直望过来,坦率又天真。
他再次撇开脸,艰难地眨了下眼,心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屡次看着她的眼睛想起大洋彼岸的另一个人。
又被嫌弃了……
宁夏心底一阵烦闷,这种被好友哥哥无端厌恶的感觉有点糟糕。
顿了顿,也不管对方是否在听,她兀自往下说:“广玉兰的花瓣凋谢后,残留的花蕊会长成两寸长的圆茎,圆茎上长满紫红色的种子。这些种子抱成一团,看上去就像几世同堂的大家庭。所以,广玉兰的花语是生生不息、世代相传。不过,也可以是冰清玉洁,因为它看起来很高贵纯洁。”
经过一个又一个花坛,叶昭觉目不斜视,没有吭声。
宁夏也不期望,眼见单元楼越来越近,她终于可以摆脱今天的尴尬遭遇。
谁知,走了两步,竟意外听见他出声,并且还不是仅仅针对她的那番花语解释作回应,而是引申到了别处,“有没有看过《植物学》?是一本景观学专用书。”
宁夏愣住:“……没有。”
“如果你对植物感兴趣的话,不妨看看。”
他依然专注地目视前方,那笔直刚正的模样,让宁夏以为是故意避开不看她。
宁夏说:“哦,谢谢推荐,可惜我对植物不感兴趣。”她的语气干巴巴,态度一下子就变疏离。
叶昭觉转头看她一眼,宁夏低着头没发现。
她倔强的小脸隐在暗处,叶昭觉微微抬了抬下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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