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情帝王家。
即便魏泓涵还不是太子,更还不是天子,但今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魏泓涵都在提醒花清越:君臣有别,他魏泓涵可以认为与花清越你亲厚,但你花清越自己没有资格认为我们亲厚。我想疑你,便可随时疑你。我想伤你,亦可随时伤你。
苏陌素久久听不到花清越的声音,心中也愈发有些忐忑。知画今日做成这样,她若是再拒绝,定会伤了花清越的心。但如果走出了这一步,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这一世,她还能指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陌素。”花清越的声音终于传来。
苏陌素抬起头,便看到了他满眼毫不加掩饰的情谊。
答应?不答应?
苏陌素的心跳得飞快,心中始终摇摆不定。
花清越伸出手,拉着苏陌素一起坐下。
“我心悦你。”花清越很肯定地说道。
他没有给苏陌素回应的时间,继续往下说道:“我心悦你,便想与你做一生一世的夫妻,便希望你能这辈子都受我的呵护。可我也不瞒你,我如今家仇未报,实在不知道自己明日如何,这生这世又有多长。”
“洞房花烛夜你曾与我约法三章,如今我们将那三章稍微改动如何?我待你没有其他要求,我只想承诺你,四殿下大业未成,我自身难稳之时,绝不会碰你。但无论我花清越这辈子是生、是死,我心中认定的只有你一个。若今生还有机会,今生我与你厮守不分离,若今生没有机会,你便今生自寻他人,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来生。”
花清越几乎是一口气将这段话说了出来。他这段话说得飞快,生怕自己后悔一般,可每一句却都是心中此时所想,也是心中所愿。
他其实也担心自己后悔。并不是后悔将来心中另有他人,而是担心,若他有朝一日真的家仇未报人先行,他在奈何桥上想心中佳人时是否会后悔放她与其他人成行。
家仇与私情孰轻孰重,孰大孰小,其实很容易权衡。可花清越没有想到,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果断。
苏陌素听完这一大段,人却仿佛有些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说,约法三章要改?
他说,四皇子大业未成前,不碰自己?
这一个承诺,苏陌素一时间心里分不明滋味。
她有庆幸,不必去挣扎是否依从对方,就今夜起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她有羞涩,听他这般直白表达感情,这样直接许诺今生来世。
她还有失落,还有酸涩,还有……
听到花清越的表白,苏陌素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她确定自己是对面前这人有心动的,可却不知道是否是经由了前世那一场揪心之痛,她对于承诺这种说在口头的东西少了几分应有的感动。
抛开出嫁新妇应有的羞涩,抛开情意相许的庆幸,苏陌素能清晰地透过花清越的表白感受到另一个意思:她不是他最想要的,至少现在不是。
女人,也许她是花清越最想要的那一个。
但对比权势,对比富贵,对比更多的其他,她未必是不可取代的那一个。
前世已痛入骨髓、挖过心扉的经历让苏陌素深刻的知道,情之一事,对手不仅是人,更可以权,可以是富,可以是其他很多很多不是女人却胜过女人的东西。
正如她昨夜说过的,花清越为报家恨,苏陌素很能理解。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花清越说的不是家仇得报之时,而是四皇子大业得成之时?
魏泓涵是他唯一的选择吗,除却四皇子,花清越就再也不能报家恨了吗?
这个疑惑,苏陌素并没有说出口,却埋在了心里。
花清越轻轻将苏陌素拥入了怀中,他没有再说话,也并没有想到苏陌素心底的纠结。
他二人,一人只瞒了对方一个秘密。可就是各自的一个,让她想不到他为何这样做,他也想不到他会这样想。
是啊,只是被山贼洗劫或者被官员陷害了全家,为什么不找皇帝陛下说冤呢?非得舍近求远,等着自己支持的皇子登基,其中的不确定不是更大?倘若四皇子当不了太子,当不了天子呢?
☆、第两百八十八章 出府
一个初嫁为妇的姑娘,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听到夫君这般表白,或许会有些欣喜,或许会有些羞涩,还或许会有些意外和担忧。但她担忧的也不过就是未来的变故,担心夫君变心或是夫君提到的坏情形会发生。
总之,这种情绪中不应该有质疑和失望。毕竟,如今的苏陌素应该只是一个才及笄不久的二八少女,一个才从待字闺中走入婚姻的女子,情感的复杂,权势等其他杂质的负面影响,她不应当理解得这样透彻。
这样的透彻,即便是比苏陌素年长两岁的花清越,现在也尚不能拥有。
因此,两个拥在一起的人,各自带着各自的哀伤,各自带着各自的情绪,将前一夜那场交心的成果几乎是消耗殆尽。
第二日,知画来收拾床铺的时候,颇为失望地发现,她放到床上的两床被子一床依旧回到了软榻之上。
看来自己果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好丫鬟,根本不能帮主子做什么锦上添花的事情。
苏陌素瞧着知画一脸懊恼,便略微提醒了两句:“知画,曾祖母那边如何交代你的,你无需多管。你是我的丫鬟,依旧同过去一样,好好听我的话便是了。”
知画思想简单,若是无人提点,她断想不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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