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马车驶过来,方丈和两位主事迎上去,却瞧见车上下来两位娇滴滴的女子,打头一位衣着华贵云鬓金钗作妇人打扮,举手投足间皆是万种风情,跟在后面的清新雅致,身量纤细,虽不如前一位惊艳,却也通身的书卷水墨气,非俗人可比。
好在方丈年逾八旬,在尘世也沉浮了大半生,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没经历过,当下也只是稍稍一顿便一掠而过,好像方才发生的事不过是过眼云烟。
反倒是那两个主事,本还哈欠连天的,一瞧见两位女子下车来,那眼睛登时就圆了,连手中不停转动的佛珠都停止不动。
还是方丈看见二人的丑态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他们这才泱泱地收回目光,可四只绿豆眼也不知背地里偷瞄过多少回。
“阿弥陀佛,大将军,老衲恭迎多时了……一路舟车劳顿,快进寺休息吧,禅房业已备下。”方丈瞧见沈睿之下车,忙迎上前去拱手笑道,白须在风中摇曳,慈眉善目很是讨喜。
沈睿之看着丫头们把随身带的行李都搬下车,这才对方丈微微屈身还礼,笑道,“那便有劳方丈了,她二人在此吃斋念佛,静心休养,还望方丈及寺中诸位师傅们莫要当回事,本是小事,不足挂齿,无须对外人讲起。”
他虽是笑着,然话中的狠意却是一点点的渗透出来。
一双眸子瞥向方丈身后的两个主事,眼睛这么不老实,他正在考虑是否将两个蠢货的眼睛挖出来。主事们接触到他狠戾的眸子,一个激灵收回了眼光,再也不敢造次。
方丈耳朵一动便知晓面前这位大将军的话中深意,当下也不点破,只是呵呵笑道,“将军的话,老衲明白。两位女施主若是诚心礼佛,玉佛寺上上下下定会以礼相待,佛祖也定会保佑二位平安康健。
至于是否对外人说起……这点将军毋庸担心,府中师傅们佛事繁忙,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再说了,出家人不愿再与尘世有染,又怎会大着嘴巴与外人道……”
沈睿之微微一笑,“方丈既这么说,本将军也就放心了。她二人身份尊贵不比他人,还望方丈多多照应……”
方丈略一颔首,走至锦毓陆欢面前,双手合十作揖道,“两位女施主,一路辛苦了,请随老衲来……”
锦毓也略施一礼,随后转向陆欢,笑道,“欢妹妹,你先进去,姐姐有些话还想与将军说。”
陆欢听罢颔首,便也识趣地带着丫头们率先进了寺院。
“将军,你没有话要说与妾身听吗?”锦毓走至沈睿之面前,一双剪剪秋眸定定地望着他。她其实心中满腹的话语,可就是忍着要先听沈睿之说。
沈睿之瞧见她憋的通红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温温柔柔地注视着她说道,“阿毓,明日出征时间紧迫……可能没有时间再来与你告别,你,你自个儿保重……”
锦毓默默地低下头,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快要出嘴的话给咽了回去,她方才想问能否将自己也带去,可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何必让夫君为难?想想就不可能的事多说也无益只能徒增烦恼。
“夫君,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沙场非京城,需得处处小心……原谅妾身明儿无法远送。”她说着说着,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将头埋得低低的,泪珠一串串砸在地面上。
原来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的感情竟是如此之深,有他在,天塌下来都可一笑了之,可是他一走,心中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未出阁前她也曾一人躲在幽暗的阁楼里翻看着一本又一本的才子佳人破镜重圆的戏本子,每每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已,可那终究无关乎自己。
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竟然也沦落到思妇倚门望君踏归程的境地,仔细想来,如何不令自己心痛?
沈睿之瞧见她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再也不愿多说,一把将她拥入环中。冰凉的铠甲贴在她温热的脸蛋上,好像隔着这么多层依然还能感受她赤忱而又不舍的一颗心。
夫君胸前的掩心镜冰冰凉,可锦毓还是不由自主地搂紧了他,好像这样抱着便是永恒。
沈睿之埋首在她发间,深深嗅了片刻,好半晌才郑重说道,“阿毓乖!好生等着我回来,待我凯旋,必以十万左右龙武威卫迎你回府,阿毓,等着我……”
说完,他狠狠心将锦毓一推,神情肃穆,一个飞身上马,跃马扬鞭疾驰而去。
“夫君……等等我!”锦毓忙提起裙摆一路小跑想追上他,奈何良驹日行千里,终究还是错过了。
她木木地站着,泪眼朦胧注视着远方,方才还与自己软语温存的人儿转瞬间消失在远方,无限延伸的天际,成了天边的一颗小黑点。
她的夫君,终还是离去了。
晨熹的暖风徐徐地吹拂,送来花开的香气,道旁几株野梨,白樱纷纷,随风漫天飞舞。
沈睿之这么着急的上马回府,其实还有一个万分紧急的事要办。他虽处置了孟家,但此事的罪魁祸首沈睿言还未惩处。眼下正好乘此机会一并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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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居中
孟氏服了药,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桌前捻松子吃的沈睿言聊天。
孟家的事她已有些想通了,左右是自己的娘家,还未殃及到沈家,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孟家如今与自己已是再无瓜葛,这么多年自己回报两个哥哥的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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