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禅房,善宝轻轻吩咐锦瑟:“回家找两个小子来,把雁书姑姑埋了。”
锦瑟悚然无语,悄悄喊过含笑,让她去前面找车夫,回大院叫几个小子过来,带上埋葬所需的用具,而锦瑟又喊了含羞含烟去街上买殡葬所用的烧纸香烛等物,临走交代阿珂阿玖照顾好善宝。
善宝就在禅房门口站着,也不管旁边的慧静如何,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怜雁书是一面,更多的是可怜祖公略的母亲白素心,毕生所爱,远隔天涯,不知道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含泪反复吟诵那一首——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两个时辰后,雁书被善宝带走安葬,选了处安静之地,前有水流后有青山,景致不错,大冬天的,祖家几个小子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挖成墓穴,且简单的立了墓碑,是一块干干净净的木头,上面善宝亲手书写了立碑人是——小少爷。
善宝觉着,这应该是最圆满的安排,故意不写祖公略的名字,是想雁书应该不会希望她的小少爷姓祖,因她忠于她的小姐,而白素心忠于自己的心。
做好这一切,善宝回了祖家大院,西侧门进了,随口问门子:“王爷回来了吗?”
门子答:“王爷回来了。”
随后,门子追加一句:“王爷与白老爷子叙话呢。”
善宝没来由的,心里一抖。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是不想你娘重蹈你外祖母的覆辙
掌灯了,琉璃在前,海棠、茉莉在后,由门口开始往里逐个将灯点燃,至临窗大炕前,点上最后一盏,琉璃垂首而问:“王爷,还有事么?”
“退下罢,有事我喊你。”祖公略正与白凤山边吃边聊,一路就聊到了雁书身上。
琉璃带着海棠、茉莉退了下去,白凤山抿了口酒,看着三个姑娘的背影感慨:“我买来雁书伺候你娘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大,但非常懂事,人也勤快,那之后就一直服侍你娘。”
祖公略继续给外祖父斟酒,一壁道:“我最近一直在找雁书姑姑,不料她却搬家了。”
白凤山花白的眉毛簌簌抖动,心内油然而来的一种不安,执着酒杯问:“你找她作何?”
祖公略端坐的姿势,而脸上就是如常的无悲无喜无任何表情:“我想知道我娘到底是怎么……”
“你这孩子,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白凤山不等他说完,截住他的话,随后将手中的酒杯咚的置于炕几上,“你娘是死于产后痹症。”
祖公略心里已经在冷笑,也不抢外祖父的话,直等老人家说完,他淡淡道:“前些日子去京城,皇上已经与我滴血认亲了,我们是……亲生父子。”
白凤山气鼓鼓的,刚端起酒杯想吃一口,突然手一软,酒杯落在炕几上,倾斜,酒淌了出来,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见神色怔忪,含着羞惭,极度不自然。
祖公略仿佛没感受到他的慌乱,朝门口喊了句:“琉璃!”
须臾琉璃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垂手道:“王爷吩咐。”
祖公略指着外祖父面前那一滩酒水,轻声道:“擦干净罢。”
琉璃应了,转头去找抹布,回来后爬上炕,将白凤山面前炕几上的酒水擦了干净,然后退了下去,为白凤山重新换了个酒杯回来。
祖公略拿起注子里的酒壶又给外祖父斟满,眼睛也盯着那酒杯,说话倒是一贯的不疾不徐不慌不忙:“您老,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白凤山凝固似的坐着不动,良久方重重叹口气:“孩子,非是我存心瞒着你,我是不想你纠缠于上一辈子的恩怨,我只想你快快活活做你的祖家二少爷,不愁吃不愁穿,远比当什么皇子强太多,宫廷大内,你争我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那里没有快乐。”
这许多年了,外祖父终于承认他不是祖百寿的儿子而是皇上的儿子,外祖父给的这么个苦衷也容易让人接受,但祖公略不接受的是,外祖父为何把母亲嫁给了祖百寿,那两张截然不同的画像入木三分的表明,母亲所爱的男人是皇上而非祖百寿,所以,祖公略冷冽道:“当祖家二少爷还是做皇子,那都是宿命,我不争,亦不逃避,我只想问问您,当初皇上去求娶我娘,您为何不同意,您明知道我娘倾心于皇上。”
白凤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吃的太猛,呛到,咳嗽起来,酒水从嘴角还有鼻子处流出。
祖公略见状忙伸出手臂,用袖子给外祖父擦着嘴角。
这一举动,顿时让白凤山老泪纵横,他哆嗦着嘴唇,更颤抖着手,抓住祖公略的手道:“我是不想你娘重蹈你外祖母的覆辙。”
外祖母?这个称呼对祖公略很陌生,打他懂事起根本没见过外祖母,甚至从未听说有关外祖母的任何,看外祖父的神情,外祖母应该有过悲惨的往昔之事。
铜漏滴答一声,惹得白凤山侧头去看,这一声滴漏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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