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亲自押解着陈兵回江城,罗零一则和陈珊一起乘飞机回去。
陈珊变得很沉默。其实她很年轻,经历得也比罗零一少,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和情绪。成长其实不是一个慢过程,某一瞬间、某一件事就可以让一个人长大。
经历了这次的事,陈珊今后应该会比以前更加小心和成熟。
既然回到了江城,面对黎宁便是不可避免的事。虽然心里畏惧,但罗零一还是第一时间去见了黎宁。
灵车比他们晚到一天,护送的人一路上做了许多工作,回到江城时,遗体还算保持完好。
入殓师已经为吴放整理过遗容,此刻的他面容安详,双手平放在腹部,身穿干净的警察制服,胸口佩戴着好几枚勋章。罗零一记得黎宁曾和她说过,吴队特别宝贝那些勋章,整天念叨着它们是怎么得来的,连她都可以将每一枚勋章的来历倒背如流。
黎宁万万没想到,再一次看见自己的爱人和那些代表着功勋的勋章,居然是在他离世的时候。
罗零一吸了口气,低声说:“对不起,嫂子,这都怪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黎宁就挥了挥手,沉声道: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不怪你,要怪,也该怪陈兵,是他开的枪。”她慢慢走到吴放的遗体前,看着那张自己看了近二十年的脸,苍白地笑着说, “其实,从嫁给他的那天开始,我就想过,警察是个危险的职业,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要和孩子一起送他走,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黎宁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扑到吴放的身体上,悲痛地哭泣着, “老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怎么放得下我和孩子!老吴......老吴!我还没和你过够呢 ,你怎么能先走呢……”
罗零一不忍看这一幕,转开头望向周森。周森面无表情地看着黎宁和吴放的遗体,双拳紧握。忽然,他抬脚朝外走去,罗零一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立马追了出去。可她出来得还是晚了,周森已经开车离开了。罗零一犹豫了一下,直接在路边拦了车,让出租车跟上了周森的车。
周森的车子一路开到了一间医院门口,罗零一对此再熟悉不过,这是陈兵监外治疗的地方。虽然大家都断定他会被判死刑,但在法院的判决没有下来之前,他依然有享受治疗的权利。
周森下了车便进了住院部大楼。罗零一给了司机车钱,便快步追上去。他走得太快,她得快跑才能追上。等她真正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陈兵的病房外。
两个警察守在那里,他们对周森已经特别熟悉,自然不会阻拦。
“周警官! ”他们敬了礼。
“他在里面? ”周森语调奇异地问。
他的语气让他们也有点警觉,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才回答说: “在里面,医生刚做完检查。”
“哦。”周森一笑,显得十分和蔼, “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再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对方如实回答。
周森冷笑一声。真是讽刺啊,刑警队长因公牺牲,而害死他的嫌疑人却健健康康的,过阵子就可以出院了。这很有趣,不是吗?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没道理的事,每一个成年人都会遇见这样的事,却都无能为力。
“我进去看看。”周森抬脚想进去,那两人下意识地阻拦,周森挑眉,“怎么,我没这个权利吗? ”
那两人愣了愣,让开了,他的确有权利。
周森走进去,两人继续看着门。罗零一这时刚好赶到,也想跟着进去,那两人却不放她进去:“对不起,我们也是秉公办事,不能让您进去。”
他们不认识罗零一,就算认识,以她的身份,也没有权利进去。
罗零一焦急万分地站在门外,十分担心周森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在病房里面的周森,其实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理智。
当他看见陈兵好端端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窗外移到他身上时,他就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可笑了。
陈兵好像也深以为然,他露出耻笑的表情,啧了一声说你现在一定恨自己是警察而不是真的罪人吧?如果你是,就可以杀了我替你兄弟报仇了! ”
有那么一瞬间,周森觉得陈兵说对了,但下一刻,他却轻轻笑了起来。
他坐到病床对面,平静地说: “法律会给我兄弟报仇,全天下的人都会歌颂他的离去,我没必要恨。”
陈兵眯起眼瞧着他,周森面色冷凝下来,一字一顿道: “他用自己的生命维护了他热爱的公安事业,即便他可以活过来重选一次,他也不会有一分一毫的犹豫。这就是你们这些匪徒和我们的不同! ”
土匪的思路永远都充满了匪气,总是愤世嫉俗,想问题永远会走极端,一刻也不愿等待;而吴放用他的忠诚回报了百姓,用他的鲜血诠释了警魂,他虽然去世了,但人们会永远记住他。
陈兵应该也有些被打击到了,他开始不悦、抓狂、崩溃。
他瞪着周森,冷硬地说难道不是想揍我一顿解恨吗?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这样你也不会有好结果!我反正都是要死,死在你手里虽然让人不爽,但可以让你痛苦,我非常乐意!”
周森叠起双腿靠到椅背上,尽管这里是医院,但他还是点了根烟。他才不会介意这间病房里的人是否可以闻烟味。
“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活得好好的,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亲眼看着法律是如何替吴放来惩罚你的!我不需要把你怎么样,只要想到你被执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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