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人向皇上通报过,皇上派来了两个大太监提着八角琉璃灯前来引路,最后到达的是一座并不起眼的院落。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德生见了元鸣,低声道:“小侯爷,你可快进去,皇上等你许久了。”
元鸣带着谢庭进去,拉着谢庭行了大礼后,谢庭抬起头来,撇了一眼皇帝。
当今圣上被称为恭肃帝。
这位皇帝确实是老了,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坐在椅上,一双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元鸣。明黄色的中衣并没有使他的神情明亮一些,反而使他更像是一块陈年老朽的木头。
“你来了”恭肃帝开口道,眼中的神情说不上是欢喜或者是平淡,反而是有些古怪。
老皇帝身后是一扇十二面的屏风,屏风是黑色的,借着烛火能看见上面刻的十二瓣的莲花还有摇光仙人下凡传教的故事。
每一面屏风上都挂着一副美人图,十二个季节,由左向右,一一展开。
元鸣扯了谢庭一下,谢庭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事物递上去。老皇帝睁大了眼睛瞧着谢庭,久久才问道:“他是谁。”
谢庭跪下道:“微臣大理寺正六品寺正谢庭。”
元鸣从他手中拿过事物递给恭肃帝,皇上摇了摇了手道:“朕老了,眼睛也花看不清东西,你们说给朕听吧。那个谢庭也别跪着了,起来回话。”
谢庭谢了隆恩,起身将左家的十几条罪证一一说给皇帝听。
念了足足一刻钟才念完。
谢庭的声音落下后,恭肃帝并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呆坐着,扶在椅背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德生见状上前去道:“皇上,这位谢大人念完了。”
皇上道:“没想到朕的身边竟然还养了这么个东西,你们二人所说的,可有证据?”
元鸣抢着道:“有,只是不多,不过顺着这两个小厮说的查下去,也能够查出来。”
皇上起身道:“元鸣,你带人去查,所有能找到的证人留一份口,供刑部兵部你看着用。你是谢庭吧,今年多大了?”
谢庭立在元鸣的身后,听到皇上喊自己,上前回道:“回皇上,微臣今年二十有二了。”
皇上道:“二十有二,正是年少。你为何要来朕的面前,向朕说这些?”
为何呢?因为面前这位小侯爷拉着我来的啊。
谢庭略微怔了怔道:“微臣本是想为护城河里的四具尸体挣个公道,却不曾想一步一步的查下来,发现了这些事情。”
皇上点头道:“左太傅为两朝元老,根基深厚,就算是你心中为那些受苦之人鸣不平,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想要使左太傅一家受些损失,只怕是犹如蚍蜉撼树一般。你就不怕,你今日来找朕,反而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谢庭撩衣下跪叩首道:“臣当年进了科举场,考取了功名,为的就是做一个正直的官,为的就是黎民百姓。若是到这里就怕了,微臣还不如回家早早的娶妻生子,了却这一生。”
皇上的眼中沾染了些笑意,破天荒地起身将谢庭扶起来,道:“你与元鸣一同去查办吧,若是查的好,朕必然会赏你。”
元鸣跟谢庭走后,老皇帝睁着眼睛看着桌上的红烛,红烛留了一夜的泪,已经是烧到了底部,在烛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蜡。
“这个孩子,大概是可以用的。”皇上对着德生道。
德生低低地叹了口气道:“皇上说的是,只是还是要去查查,究竟是不是清白。”
“他自己选的人,大概是没错的。”
元鸣带着谢庭坐上马车,出了宫门的时候,外头已经是霞光冉冉,隐隐约约能看到准备上朝的文武百官轿子往宫里赶去。
元鸣难得的收了嬉闹得表情,轻声道:“你那些话说的不错,可是真心的?”
谢庭道:“当然真心,不然你以为呢?”
太傅左亦是两朝元老,共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
两位小姐早已经嫁人。
长子左桂,次子左棠和三子左慕。除了次子左棠身子骨里面带了疾病不能入朝为官,剩下的两位在朝中都有官职。
风光的很呐。
却不曾想,一朝之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谢庭的案子办的很是不错,不错到什么地步呢?不错到再见到老皇帝时,老皇帝看着他呈上来的供词和证据,以及活生生的人证的时候,脸上的褶子怒放。
谢庭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下来了,他看着那堆怒放的褶子,心里明白,左太傅一家,彻底完了。
那厚厚的一摞诉状,几十条枉死的人命,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谢庭这趟也就算的上是有功无过,至少不用落得的身首异处的下场,更不用担心左亦会对他做什么手脚。
左亦已经来不及对他做什么手脚了。
抄家的那天正值休沐日,难为兵部还要抽出时间来加班,元鸣意气风发的带着百余人将左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谢庭带着几十人将六博扫荡了个干净。
后来有人提起这二人当时的作风,都会摇摇头道:作孽哟,作孽哟,果然不是祸害凑不到一起哟。
谢庭见到左棠的时候,左棠正在六博最高的地方坐着。
左棠光从面相上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个坏人,面皮苍白显露着些病态,面容是十分清秀的,身上松松垮垮地披了件大袖,锁骨露出,袖口处只能瞧见纤长的手指。
那天京都起了薄雾,他就那样站在六博最高层的围栏处,飘飘欲仙,仿佛是要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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