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白老夫人道。
其实她最好的打算是让庞远单独与无忧相处一阵,为孙子制造机会直接向无忧问话,可这想法绝对不能明着说出来。
庞远与无忧是未婚夫妻,既是未婚,便不是夫妻,以他们现在的年纪,是应当遵守男女之防的。君家与庞家都是武将出身,对于未婚夫妻间见不见面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多时就算让他们见到了,也不过嘻嘻哈哈就混过去,没有人特地防备。若换了那读书人出身的迂腐家庭,两人别说见面了,就连隔着帘子说话都算不守规矩。
“我看倒不如这样,就让阿远去看看两个未来小舅子,陪着他们玩耍一会儿,这也是做姐夫的本分。”
白老夫人脑筋活络,很快便想出主意来。
庞远今日来就是要找无忧问话的,只要然他们两人都出了这间屋子,他自然会想办法找机会,不愁达不成目的。
“我知道弟弟们在哪儿,我和二姐姐给未来姐夫引路。”无双主动道。
杨氏闻言蹙了蹙眉头,刚要开口说女儿几句,让她庄重些,却被老夫人抢先道:“嗯,也好,你们接上弟弟们,还可以顺道带阿远去百芳园逛一逛。”
小辈们先后离去,白老夫人也不再故作轻松,直言请老夫人屏退左右,说有要事相商。
老夫人心存疑惑,倒也按照白老夫人的意思命下人退下。
一转头,就见白老夫人从荷包里掏出一封信来。
“老姐姐,昨日我们家里收到这样一封信,这信上的内容看得我心惊胆颤。”她说着将信递过炕桌,交在君家老夫人手里。
无双像只快活的小鹿似的,蹦蹦跳跳地走在碎石小路上,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一直试图追赶上她脚步的无忧,更远的地方则是不紧不慢吊车尾的庞远。
“哎,你们快一点呀,百芳园就在前面了!”无双忽然停下来,催促道。
无忧小跑着追上她,问:“不是说去找弟弟们吗?他们这会不是应该在西苑,跟着先生念书,怎么可能在百芳园?“
“哎呀,我的好姐姐,谁说我们要去找弟弟了?”无双反问。
“不是你说的吗?是你主动向祖母提议的。”无忧莫名其妙道。
无双嘻嘻嘻地笑了几声,才道:“那只是个幌子,二姐姐你怎么当真了。”
“什么幌子?为什么要打幌子?”无忧顿足道。
“二姐姐,你冰雪聪明,怎么会想不到。”无双道,“我和祖母都那么体贴你,但要想办法帮你安排和未来姐夫单独相处,说说体己话的机会。”
“什么体己话,我没有话和他说,我不要和他单独相处。”
哪个女孩子没点小脾气,无双左一句“未来姐夫”,右一句“单独体己”,全都是暧昧的字眼,无忧听得又羞又恼,丢下一串气话,提着裙踞便要跑开。
无双眼明手快地拽住她手臂:“二姐姐,你就这样走了,留下我和未来肌肤相处算什么事儿?”
无忧的小脸更红,挣扎着欲将手臂抽出,完成逃跑大计。
她们姐妹说话玩笑并非刻意放低声音,庞远又是习武之人,耳力较常人更好,自然将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适时走上前来,微低着头直视无忧,诚恳道:“无忧,你别走,我有话同你说。”他看无双一眼,又补充道,“是单独同你说。”
百芳园一棵靠墙的大柳树下,无忧与庞远对坐在石桌两侧。
三丈外的小路上,无双背对着他们把风站岗,就连依规矩送来茶点的丫鬟们都逃不过她的魔爪,放下点心茶水后便被赶得远远的。
庞远手持粉彩提梁壶,为无忧斟一杯茶,之后轻声道:“无忧妹妹,当初定亲的时候你年纪尚小,有些话当时不方便同你说。但现在你已长大,再过半年咱们就要做夫妻了,所以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无忧抬起几乎埋进茶杯里的小脸,自然而然地问:“是什么话?”
庞远道:“那时祖母说我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要为开始为我相看。我便一直琢磨着,妻子娶回家来,我该怎样对她。是相敬如宾,还是两情婵娟?后来我又想,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娶了她回来,我就应当对她好,打从心眼里疼她,疼一辈子。你应该还记得吧,最开始我是要和你大堂姐相看的。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看。因为那一天我遇到了你,当时我被歹人设计,是你救了我。后来我便想,若有一名女子需要我疼一辈子,那为什么是别人,不是于我有大恩的你呢?于是,我便来向你求亲。”
无忧默默地听着,小脸红了又红,心底一片温柔。
再温柔内向,到底也是妙龄,少女该有的心思她一样也不少。
定亲的时候无忧年纪是小,可那么多年过来,庞远的好,她心中有数。
每次见面,他话都不多,总是温柔的看着她,注意着她的举动,照顾着她的需求。
无忧没有和旁的外男相处过,自然没有比较的对象,可她压根儿也没想过比较。她对庞远没有哪怕一丁点儿不满意。
期待早日嫁给他的心思她从来不敢对人说,但全随着五彩丝线一针一针缠绵地绣进嫁衣里。
无忧本以为那就是最甜蜜的期待了,万万想不到今日庞远竟会对她倾诉衷肠,还那样大胆地说要疼爱她一辈子。
接下来的半年要她怎么过?度日如年恐怕都不足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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