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飞霜冷然而去的背影,炼秋霜浓妆艳抹的脸下,表情有一瞬间破碎。
春日的晨光映着清水河面,波光粼粼如洒黄金。
一个青色的身影自假山后面行来,沿着小路直到更偏僻更狭窄的清水河面。
不多时一个盖着缎布的竹篮子顺着清水河,迎着升起的日头渐渐行去,自西北,向东南,安安静静,前途未卜。
雪盏回到坤安宫中,秦绿萝已然悠悠醒来。薛太医被雪竹请了来,正在给秦绿萝请脉。
秦绿萝靠着引枕,面色苍白,甚至可以说有些惨白。透过浅白色的纱帐,还可以看到秦绿萝有些木然的表情。
薛太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丰神俊朗,留着一小戳胡须,倒让他看起来有些小小滑稽。然而他的神情却半点不滑稽,反而有些严肃。
他的长着薄茧的手透过薄帕搭着秦绿萝的脉搏,沉吟半晌:“王后娘娘身体气血亏损,然可喜娘娘身体康健,孩子随早产,却也母子平安,故而,娘娘只需调养几个月,便可无大碍。”
“多谢薛太医!”一边雪竹听见这话,面上终于有些喜色。然见雪盏果然空手而回。面色又一变。
薛太医自去开了药方,领了赏钱走了无话。这头秦绿萝依旧不言不语,雪竹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她便也就那么坐着,不说话,仿佛失去生命。
彼时她穿着里衣,锦被搭到胸前,长发散落,如果不是她还时而眨动的眼眸,真让人以为这是个废人了。
秦绿萝不说话,雪盏便也懒得说话,兀自整理屋子,躲开任何一个开口的可能。
雪竹看了看雪盏,又看了看秦绿萝,只好出声缓解气氛:“王后,您放心吧,孩子,孩子雪盏已经交给吕侍卫了。他,他毕竟是孩子的爹,肯定会对他好的,是吧雪盏?”
一番话说得雪竹自己都心虚。然而为了让王后娘娘宽心地养病,她只好这么说。身在皇家,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还有了孩子,这孩子,就算瞒天过海生下来,也不可能再留在身边了。王后为了这个孩子牺牲了多少,她们都看在眼里,如今,也只好说些话来宽慰罢了。
别的,还能做什么呢?
雪盏愣了愣,手中揪着秦绿萝前日所穿的翠羽宫装,终于艰难地点点头:“是……”
秦绿萝轻轻一笑。苍白的笑。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芙蕖。
雪竹被那笑笑得心惊。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又停了半晌,秦绿萝这才道,“扔了也好,吕芳连认的勇气都没有,不配做他的父亲……”
秦绿萝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忍了这许久的泪水终于从她干涩的眼角滑落。
“娘娘……”雪竹心疼。几个月前,王后还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啊。
哽了半晌,秦绿萝终于又道:“本宫,当初连生的勇气都没有,差点要了他的命,不配做他的母亲……”
这回,连雪盏都有些动容。她捏着秦绿萝翠羽罗裳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谁知道呢,她的手杀过人,流过不知多少人的血,此刻却因为遗弃了一个无助的婴儿而微微颤抖。
而这个被遗弃的婴儿,很可能因为一阵大风而翻了篮子,和篮子一起沉没,而后……雪盏闭上眼,不敢想了。
然而秦绿萝还在埋怨自己:“可我连一眼都没见过他……还没来得及给他起名字……”
“我给他起了。”雪盏忽然道。
秦绿萝看向雪盏,眼中带着希冀。
雪盏转身,半晌终于还是道:“他叫水生,如果他活得下来的话。”
“水生……”这是秦绿萝出自一个母亲的呼唤。
“水生?”这是黎宫东南角茶库一个小宫女的声音。
小宫女面容白净,十二三岁模样,扎着两把丫髻,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煞是可爱。
她昂起头来,对着不远处一个老宫女扬着手中一张纸条,兴奋地两只眼睛弯起来像月牙:“荀妈妈,您快来看呀,这儿有个婴儿在哭!他的胸前有张纸条,上面有他的名字,说他叫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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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上九点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宠你就够(二更)
被叫做荀妈妈的老宫女身着粉色上裳,下着青蓝色的长裙,其实不过三十左右年纪,简简单单地笼着发,侧脸看去,姿容美丽,且其浑身的气韵看去,自有一段清雅。
然她从手中的活计中抬起头来,便会令人惋惜地发现,她的右脸颊,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粉色胎记,如有毒的妖姬长在她的脸上。
也便是这一块疤,让她的日子清闲而安静。每日在茶库不过晒晒茶叶,炒炒新茶,有宫人来取了,便报上一包包,由这小丫头送去。
“诶,来嘞。”荀妈妈的声音也微微沙哑,仿佛受过伤,听来与她姣好的那半张脸,与她浑身清雅的气韵全然不搭调,惹得人忍不住看她一眼,还是舍不得走开。
尽管只有那半张脸,还是足以让人驻足。
可荀妈妈朝小丫头走来,再次毁了别人美好的幻想——一瘸一拐,荀妈妈跛着脚,常人只要十步的路,她走了二十步。
饶是有人想继续看那较好的半张脸,也终于被这样的怪样子吓走。
然那梳着丫髻的小丫头却不同。她依然笑着迎接荀妈妈,手里拉着那个竹篮子不让漂走。
荀妈妈低头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晴儿,这是个不足月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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