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林在给汤老爷子诊疗,正说着带来的一瓶子上好的药酒。
汤老爷子什么没见过,那瓶子在鼻尖儿一过就叫出来:“是梅雪!就算加了药材,我也能闻出这味儿来。”
杜松林便佩服地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老爷子捉着杜松林的手:“哪儿来的?都少见了,现在人谁有耐心真去收集头茬红梅上的雪去酿酒的?”
杜松林略微沉吟:“是个晚辈的孩子送的。”
老爷子就更纳闷儿:“晚辈?现在这年头,还有几个晚辈懂得‘梅雪’的讲究了?”
杜松林只好认了:“楚闲。那孩子,嗯,一向周全。”
汤老爷子便是一挑眉。
杜松林有点尴尬,正好也从窗户瞧见汤燕犀回来了。便寻了由头出了汤东升的屋子,在楼梯边驻足,迎住汤燕犀。
整个汤家,此时的汤燕犀除了还跟祖父守礼之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可是瞧见站在楼梯顶端等着他的是杜松林,还是停下脚步,恭敬地请了个安:“杜伯伯,您来了。”
杜松林点了个头:“燕犀……不知道杜伯伯能不能跟你聊聊?”
汤燕犀跟汤家的情形,杜松林都看在眼里,也跟着急在心里。既然汤家人现在都没办法跟汤燕犀谈,而难得汤燕犀还肯搭理他,他就想帮着出把力。
汤燕犀有点犹豫。
此时汤东升老爷子忽然走了出来,拄着太行崖柏百年老树根雕成的手杖立在栏杆边,冲杜松林说:“楚闲送你那‘梅雪’,泡酒之外可还有剩的?那东西难得,倒勾起老朽的馋虫来了,想跟你讨一瓯子。”
杜松林尴尬得连忙看了汤燕犀一眼。
汤燕犀也正在看他。
汤东升老爷子却只是笑笑:“干嘛犹豫呀?怎么了,小气了,爱若珍宝,连一瓯子都舍不得?”
汤燕犀垂下头去,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却走出几步去说:“杜伯伯,麻烦移步。”
杜松林尴尬难消,只能又看了看汤东升。
老爷子拄着手杖,却转了头只去看天上飞过的鸟儿。仿佛一切尘俗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出来专心望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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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林随后走进汤燕犀房间。
在门口的时候,杜松林都要深吸一口气。
真是难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当长辈的面对燕犀这孩子,都要紧张到提前做一点心理准备了。
又或者……其实多年来对这孩子一直有些心虚吧。就是因为多年来一直深爱着淡如,他自以为能瞒过汤家上下许多人,却仿佛总是瞒不过这孩子。这孩子的眼睛冷,又独,对着这孩子清冽的眼,仿佛他总是早已被看穿。
杜松林抬手敲门:“燕犀,我进来了。”
房间内汤燕犀正在换衬衫,背对着门。
杜松林略有一点惊讶。
燕犀这孩子从小喜欢独来独往,极少肯主动邀请人进
自己的房间,更何况是这样正在更衣的私密时刻。
杜松林便也知道,这孩子是急着出去,却又需要跟他说话。
汤燕犀扭过头来点了个头:“杜伯伯很喜欢楚闲送的酒?”
杜松林忍不住皱了皱眉:“酒是好酒。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正好在找一坛子好酒来泡药材——因为最近的事儿,你爷爷气滞郁结,老爷子年纪大了又禁不住什么猛药,所以需要药酒外擦来纾解。所以这酒,我就收了。”
汤燕犀却冷冷一笑:“杜伯伯何必解释。我只问喜欢不喜欢,杜伯伯回答‘是’或者‘否’就够了。”
这股子冷气,叫杜松林也有些心悸。本来一腔要以长辈劝说汤燕犀回心转意的话,倒说不出来了。
汤燕犀也沉默着,从镜子里看着杜松林,自己默默换好了衣服。
杜松林原本心下惴惴,可是看见汤燕犀新换好的衣服——便有那么一丢丢的,辣眼睛。
一向清冷孤傲的汤燕犀,这回竟然换上了一套紫红的西装。
杜松林好歹上医学院的课程里也是有心理学的,他忍不住担心燕犀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从镜子里悄悄打量着杜松林的汤燕犀,也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在。
他换好了衣裳走回去,开了抽屉仔细挑选搭配的腕表和袖扣,清了清嗓子说:“梅雪是最好的了么?”
杜松林咬了咬唇:“自然天外有天,虽然不敢说是最好的,不过也算这个年头在市面上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汤燕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只说:“呃。”
杜松林一时拎不清汤燕犀的意思,看他已经又去挑选搭配的皮鞋,显然是马上就要出门了,便赶紧硬着头皮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燕犀,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也知道你对当年的事无法释怀,当年……长辈们也真的是做得不够好,没能护住你幼小的心灵。可是燕犀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全家人都在小心翼翼呵护着你,所以你真的不应该跟家里闹成这样啊。”
汤燕犀自顾穿好皮鞋,优雅结好鞋带,缓缓起身,走到镜子前检查自己。
然后才回身望着杜松林:“您是以什么身份管教我呢?世伯么?可惜‘世伯’比不上家里人,他们都不敢进来说这些话,您又何必?”
杜松林皱皱眉:“燕犀,你再不满意,我该说这话也要说。”
汤燕犀耸耸肩:“那是您觉得您可以有另外一个、更亲近的身份喽?”
汤燕犀又最后选好了手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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