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对未知空间充满无以数计的疑问、直觉也传来非常不妙的预感,置身黑暗的贝蒂只是不断地、不断地向前迈进。
不晓得前进了多少、过了多久时间,贝蒂前方终于浮现出异于黑暗的东西。
那是她在小木屋里所使用的书桌。
一靠近桌缘,贝蒂就从不明状态变回人型,还自动坐到看不见的椅子上、执起不可视的羽毛笔。
要写些什么吗?可是既没有纸张也没有书本,总不能在桌面上乱写乱画吧。
贝蒂无聊地踢起脚,每踢一次踢腿就在心里默数一遍。
在那之后……不论时间还是体感,都违背了自己的意识在运作。
乏味感从头到尾都没增强或减弱,数字却来到自己不敢置信的领域。
第一次回神是二位数。
第二次回神是四位数。
第三次呢,则是来到了十七位数。
察觉到这点的瞬间有股轻微错乱感,然而细细回想又有关于每一个数字的浅薄记忆。无法重现各数字当时的情感是满遗憾的事情,反正从结果来说心情依旧如故,那也就没关係了吧?
直到内心数字走到光默喊就要花上二十八秒的时候,宛如一种奖励,桌前出现了一幕巨大的灰色影像。
贝蒂难掩雀跃地期待着将会看到哪些重要的画面,这股情绪连带刺激灰色影像扭曲、闪烁,终至绽放色彩。
她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和自己在书上见过的不太一样,是绝对不会被说成普通或丑陋的美人。短短的靛色浏海沾了汗水垂向两边,微垂的双眼将其蕴含多时的慾望尽数释放出来。那脸庞呈现出一股历经许多无法想像的事件后终获体悟的稳重感,而那令人崇敬的稳重,如今正缓缓被愉悦的红晕所瓦解。贝蒂这才察觉那画面是某人床第间的秘事。
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这种东西?其实答案怎样都不重要了。毕竟在看似无尽的漫长黑暗中,只要有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就算要她餵食海星怪物也无所谓。
才刚这么想,影像却在即将照到靛髮女子胸口时倏地消失。紧接着整座黑暗空间都发生大规模雾化现象,终于连她本身都化为白雾消散。
「……呃。」
贝蒂伴随着从脑海深处涌现的酸痛感清醒过来。
湛蓝天际怀抱着即将消逝的黑烟印入眼帘,窜进鼻间的则是有点反感的青草香味,以及……火药的臭味。
贝蒂不太舒服地坐起,放眼望向绿色山坡。
「啊啊……!」
翠绿色山路两旁的草地染上不规则的腥红,上头尽是武装部队的尸骸。
吓到说不出半句话的贝蒂强忍住发抖不已的身体,转头看向山坡的另一面──
「……!」
惨剧。
无以言喻的惨剧。
鲜血与火焰从荒芜的半边坡延伸到废墟满布的地平线,龟裂的大地四处升起了浓密黑烟,无数尸骸零乱散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各个层面来说,那都是有别于「战争」的定义与认知。以贝蒂所知最不愿被记起的词彙第二名来说,只能叫做「屠杀」。
不单单只是屠杀,还得加上前缀或形容词才行。最终结论即为──「大屠杀」。
伫立于巨大刑场中心的金髮女子……a小姐一身髒乱又疲惫地回到她身边,并对六神无的贝蒂伸出伤痕累累的手。
「贝蒂?贝利维。」
贝蒂抬头望向优雅淡笑着的a小姐,但……
……漂亮的金色双眼不知为何变成一片漆黑、瞳孔则化为鲜血般的绯红。
「为了守护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妳愿意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吗?」
即使不安、即使害怕,她仍然缓缓覆上了手、接受对方寄予的渴求。
「与我……安娜塔西亚瓦鲁诺娃……」
那并不是任何一种常识足以解释的行为,也无关于某种远大的志向。仅仅只是因为──
「……一同拯救这个即将灭亡的世界。」
──贝蒂必须待在安娜的身边。
§
el1o年冬,位于「新大陆」的两大势力──地球联军及其西方之瑟安联盟的军备竞赛突破了临界点,终于爆发全面性战争。
战争初期,在大陆军五军团全线进击之下,瑟安边境的十个师团所筑起之防线受到毁灭性打击,瑟安领土登时染上深厚的愁云惨雾。边境防卫军(原东陆方面军)只在一个月内便彻底瓦解,北陆方面军及南陆方面军纷纷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瑟安的两大经济重镇分布于领土南北,素有「南农北矿」之称。然而这条经济命脉在东陆领土迅速沦陷后,旋即遭到切断。瑟安南北共二十二支师团面临分断,只能仰赖西陆首都圈给予的支援。
el11年春,大陆军赛尔菲尔军团攻破瑟安第七机甲兵师团据守之高地、大军得以进驻南都近郊平原一带,大幅缩减包围网规模。同年夏,沙玛军团联同贝儿萝军团强攻瑟安北都,一时攻佔北都等七座都市,却因伤亡惨重、地方游击势力群起、瑟安军队数度捨命反攻,终被迫退守既有防线。同年冬,一直保持静观态度的首都方面军终于出兵,强化北都及南都等地战力。
为何迟迟等了一年才出兵──不光是前线将士有此疑问,与之对峙的大陆军亦对此深感不解。无论如何,战争进行整整一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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