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荆轲出剑的眼力和速度,秦王本无法躲开这一击。但间不容发之际,四名距离最近的侍卫发疯般地扑来,两人拉着秦王后退,一人以掌风推开刺客,一人赤手来挡匕首。刹那间血珠飞ji-an,哀嚎震耳。盖聂因进殿稍晚,赶在这四人之后,一时c-h-a身不上;但他看出,刺客已失去机会最好的一击。
但荆轲并不曾放弃。按照太子的计划,本来咸阳宫中不该有如此阻碍——在秦王下诏之前武士不能进殿。未曾想秦王早就安排下不少秘密护卫,如影子一般守候在暗处。然而他和这些秦国高手只打了一个照面便看出他们眼中的畏惧:他们怕的不是刺客,而是秦王——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倘若被刺客杀死,不过死一人;但无论是谁,若要伤到国君分毫,便是族诛之罪。所以只要刺客的身影死死缠住秦王不放,他们即便手中有剑,也绝不敢出剑;即便是内家高手,也不敢运足了拳、掌中的劲力。就像一群拔了牙的犬、剁了爪的鹰。
如此鹰犬,有何可怕?
侍卫们只能以血r_ou_之躯堵住刺客的去路。然而荆轲此刻无所顾忌,气势竟是前所未有的强劲:手中短匕寒光一闪,划得鲜血四溢,虽只是擦破肌肤,又有两名侍卫立毙当场;人却巧妙地从人群上方翻过,再次冲到秦王身后不足五步。
秦王自己也想拔出佩剑,但不知是手心出汗还是天问过长,一时竟拔不出;惶急之中只知绕着柱子跑,而群臣惊愕得大呼小叫,手足无措。闪念之间,荆轲反身一停,秦王正撞到他面前,匕首拦在咽喉当中。
“大王若是呼唤武士入殿,这一匕,在下便只好划下去了。”
嬴政既被徐夫人匕制住,反而冷静下来,道:“是燕丹派你来的?他当真以为只要寡人一死,燕国便能够保全?”
荆轲沉声道:“秦王殿下并非一定要死,但需承诺交还秦国侵吞六国的土地。”
“哼,六国的土地……那是什么?寡人只知我大秦的土地!先孝公、惠王、武王、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历代先祖励j-i,ng图治,无数将士冲锋陷阵、舍生忘死,才有了今日大秦的兴盛。寡人即便身为国君,一人的x_i,ng命,又怎能重过先王的基业,万千子民的牺牲?”
“……大王的意思,是情愿就死了?”
“燕丹以为寡人一死,燕国便能苟安,着实鼠目寸光!!我大秦兵强马壮,君臣一心,已成圆石悬于万仞之势!区区一介刺客,便以为能颠倒乾坤,可笑!”秦王只觉热血冲上头顶,畏死之情竟被激愤盖过。“诸将军听令!若寡人今日死于刺客之手,即发举国之兵,踏平燕都,屠十万燕人,为寡人殉葬!!!”
“你!!!!”
荆轲愤怒得咬牙切齿;但那一瞬间,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似变得有千钧之重。
他早就知道,杀死秦王一人并不能救燕国上下。本欲效仿曹沫劫齐桓公,为六国讨回公道,怎就没想过会出现如此局面?
不,其实是想过的,至少一个朋友引着他这样想过:这种种谋划,是否真正有利于燕国,利于百姓……
一人?还是十万人?
他在人群看见盖聂的眼睛,仿佛亦在质问:倘若赌注是万千无辜的x_i,ng命,你还——敢不敢赌??
不,这不是赌。这是他,太子,还有整个墨家一直相信着,追寻着的信念。或许今后真的有许多百姓因此而死,但他们是为了救更多人,救这个天下。即便赴火蹈刃,即便背负上满身血债,也绝不可悔!
大事当前,最忌犹疑。他不能任凭这些顾虑搅动他的胸口,寒了他的血气。
那一匕从蓦地停顿到重新刺下,不过转瞬。但一瞬已经足够。
决断的刹那,一只灰扑扑的布囊从天而降,几乎要拍在刺客头顶。荆轲本能地抬手一挡,布囊霎时散开,无数猩红的细小粉末当空飘洒,呛得人咳嗽不止。无论心中再怎么焦灼,身体亦无法抑制地闭目屏息。
就在同时,盖聂出手了。
他剑不出鞘,趁着刺客闭目的一瞬使出“龙渊”一式,真气的漩涡把秦王的身体引得向后倒去,时机掌握得妙到豪巅。空中粉末愈发飞扬,如浓雾一般遮蔽视线。有人拔剑刺向荆轲后心,他侧身闪过这一招。
荆轲在那一剑滑过衣衫的时候已感觉到了收势。他知道侍卫们仍顾虑着秦王的安危,尽管有人趁乱围攻,却敢放着空门大开,继续一意追着秦王。但盖聂的剑气如流水一般绞住了匕首的去路。
终究,无法避过这一战。
荆轲此时清楚,成功的机会已近乎渺茫。他惨淡一笑,攻势却愈发凶猛,仿佛要用毕生绝学与挚友一决高下。匕首与长剑交击时火星飞ji-an;剑气扫过铜柱,发出刺耳的嘶鸣。
盖聂终于切身体会到荆轲剑术之强:哪怕目力受阻,哪怕拿着并不趁手的短匕,都能发挥如斯威力。荆轲自创的惊天十八剑,出招洒脱多变,剑意绵绵不绝,如他这个人一般充满了生机和力量。这种力量在盖聂看来,比剑圣奇诡的招式、比胜七强大的力量更能给他淋漓痛快的感觉,仿佛抓到了最初向往剑术、求索剑道的那股纯粹。
但他们没有机会在单纯的交手中沉浸太久。
一个尖细的声音穿透浓雾,高叫道:“王负剑!”
秦王终于找到了喘息之机,将天问背到身后拔出,上前一剑劈下,恰将刺客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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