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从袖袋里拿出一条巧克力,“吃吧。”
“这是什么东西?嗯!嗯……好吃!”
高智商狼吞虎咽地把巧克力都塞到嘴巴里,一脸幸福地咂着嘴,半晌才道:“这一 口下去简直赛神仙啊。”
程宗扬看着于心不忍,又拿出一块,“接着。”
高智商用鼻尖闻了闻,然后小心收起来。
“怎么不吃了?”
“这东西我爹没吃过,这一块我给他留着。”
程宗扬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小子,你真开窍了?知道孝顺你爹了?”
高智商这次没嘻皮笑脸,他低下头,过了会儿道:“有一天,我们路过一座镇子,碰到有户人家刚死了男人。那家里什么都没有,只好把孩子卖了让人下葬。那孩子才六、七岁,被人拿绳子牵着一路嚎哭地走了……”
他喘了几口气,“我那会儿在想,那孩子会不会遇上我爹那样的干爹呢?”
他眼巴巴地看着程宗扬,“师父,你说会不会?”
程宗扬沉默多时,转过话题,“说正事,铜矿的事你怎么看?”
高智商一抹眼睛,说道:“这事我想过,还是要靠官府。”
“这地方是平亭侯的封地,官府也不好插手吧?”
“我在城里认识了 一帮少年,都是附近有名的游侠儿,他们说郡里要换太守,准备给新来的太守一个好看。”
“这和铜矿有什么关系?”
“这些游侠儿白天游猎,夜间聚在一起打劫路人,只不过倚仗邳家权势,州郡没人敢惹。听说新来的太守执法森严,他们多有忌惮,所以才要给新太守一个境内多盗的罪名,好教他去职问罪。不过以徒儿看,他们不犯事还好,一旦犯事不但邳家保不住他们,只怕连邳家也要得罪。事情一旦闹大,倒霉的一定是邳家。”
“所以你把宝押在新太守身上?”
“没错!邳家茏本地豪强,与郡中大族关系不浅。如果新太守把当地豪强得罪狠了,肯定要借助外来商人,到时候咱们程氏商会就有机会。”
以前高智商胖得脸都失去轮廓,这会儿程宗扬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小子难道是高俅的亲儿子?屁事不懂的花花太岁对搞权谋这么有天分,从哪遗传的?
“我说过,这边的事由你作主,你尽管放手去干。”
程宗扬拿出钱袋,“你要结交那些游侠儿,没有钱不行,我给你一些金铢,你拿去用。”
“用不着。”
高智商笑嘻嘻道:“我要真输钱给他们,反而让他们看轻。那些游侠儿讲的是一诺千金,血性豪勇,我只要在旁边等,看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就行。”
程宗扬对首阳山铜矿本有自己的考虑,但见高智商信心十足,于是笑道:“好,我就看着你怎么做。”
高智商诚恳地说道:“师父,谢谢你。”
“小子,你说过了。”
“刚才谢的是刚才的事,这回是谢师父给我这个机会。”
高智商道:“干爹对我是真好,生怕我被风吹雨淋;师父对我好,是敢让我独当一面。师父,我真是服了你,这么大的事你眼都不眨,一点都不怕我把事情办硒。”
“我现在告诉你,你若把事办砸了,立刻给我滚回临安,这辈子都不许出来。小子,有压力了吧?”
高智商苦笑道:“还真有……”
他挺起胸大声道:“师父放心,徒儿绝不给你丢脸!”
村子里人多眼杂,程宗扬没有拿出蛋屋,与冯源等人挤在茅屋里住了 一夜。天刚亮便有人从村中跑过,一边叫道:“放树喽!当心喽!”
一边用力敲梆子。
伴着震耳的梆子声,山里下来一群人,他们都是邳家家奴,穿着粗布衣服,肩膀的肌肉像鼓胀的肉球一样畸形发达。这些人带着钩竿、拿着绳索,走到堤坝后蹲下身等着。
村中行商也各自出来,离堤坝远远的在旁观瞧。
河流上游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接着一根一人多粗的木头从礁石上猛然跃起,凌空飞出数丈,重重落在水中,溅起漫天水花。木头带着从上游落下的冲势顺流而下,朝偃月形询堤坝撞去。石垒的坝身轰然一声,飞出一片碎石,巨大的冲击力使地面都微微一抖。
那些家奴立即伸出钩竿勾住树干,借着水势飞快地拖到堤坝下游的乱石滩上,然后用绳索系住树木,拖到岸边的空场上。
一根接一根的巨木不停冲下,那些树干都在三丈以上,重逾千斤,彷佛无数攻城锤撞击着石坝。起初程宗扬还疑惑石坝为什么要修这么宽,现在才知道要不是坝体足够坚固,早就被接连冲来的巨木撞塌了。
那些家奴都是伐木的老手,在巨木冲下的间隙中飞快地挥起钩竿,把越来越多的木头拖到堤坝下游。另一帮人把绳索系在树上,像纤夫一样拖着树干。他们弓着腰,身体几乎伏到地面上,绳索深深嵌入肩头的肌肉中,低沉地喊着号子,把树干拖到岸上。
一个小吏模样的中年人一手拿着簿册,一边记下木料的长短大小,一边指挥家奴把木料拖到不同的地方;最长最大的木料堆在离河岸最近的地方,越往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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