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正沉浸在“皇姑父再也醒不过来”的伤感中,哪里提防云睿突然发难?
她“哎呀”一声惊叫,使出浑身解数,连滚带爬地躲过了云睿的拳头。
“你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开打”三个字犹在肚腹里未吐出口,云睿的又一拳便挥了过来。
绯衣小姑娘简直要疯了。她原地打了个滚,才堪堪躲过云睿的第二拳。
这么两个回合一折腾,小姑娘已是浑身汗水,绯红色的宫装上沾了星星点点的尘土和草屑子,连绑着发髻的绯红色发带上都扑上了一层灰,四颗坠角的明珠也无j-i,ng打采地耷拉在了一边。
自打记事以来,她被当成珍珠宝贝般宠爱,哪里这般狼狈过?
小姑娘委屈得瞬间红了眼圈,快哭了。
云睿挥胳膊伸腿正伸展得来劲,她列着架势刚想顺势打出第三拳,却在眼风划过绯衣小姑娘通红的眼睛的一刻生生钉在了原地。
师父说,江湖中人要扶贫济弱,不可侍武逞强。
云大人说,君子当行正道,不可欺侮幼弱、妇孺。
这个小姑娘虽然跋扈些,总不是什么坏人吧?何况她又打不过自己……
云睿心中暗想。
半伏在地上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停住,本能地生出反击的心思。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中还捏着鞭子,想都没想,一鞭子便抽了出去。
云睿但觉眼前红影一闪,就知不妙。她连忙左掌扬起护住头面,右手探出——
“砰”的一声,鞭尾被她牢牢地抓在手中。
也是仗着她比普通孩童有几分能耐,加之绯衣小姑娘功夫不纯熟,这一鞭下来,才不至于伤了她,那鞭子狭裹的力度也不至于令她身形不稳。
绯衣小姑娘哪里见识过这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快瞪出眼眶来了。
那绯色长鞭是她的心爱之物,每每都带在身边,美其名曰“防身”的。这会儿却被云睿捏在手心里,她焉能不急?
情急之下,她使劲儿往怀里拽鞭子。
云睿不防,身形初初一晃,手中便发力,把鞭尾也往自己怀里带。
两个小娃娃,隔着一条通红缠金的鞭子,就这么较上了劲。
云睿毕竟力气大些,只两下,绯衣小姑娘便稳不住了。于是她不甘示弱,索x_i,ng双手并用,使出吃n_ai的劲儿,半伏着身,扒住地面,死死拽住鞭子,唯恐自己的宝贝被云睿夺了去。
云睿瞧她近乎无赖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心说哪有这等打架的?
“喂!你几岁了?这般无赖?”她冲着小姑娘大喊。
“你才无赖!”小姑娘不服气地回敬她,“你先冲我挥拳头的!”
“谁让你不告诉我名字的?”云睿又往怀里带鞭尾。
“凭什么告诉你名字!”绯衣小姑娘整个身子扒住了鞭子。
云睿满脑袋黑线:“你懂不懂江湖规矩啊?切磋技艺当然要互通姓名了……”
“什么江湖臭规矩!本大小姐快被你气死了啊啊啊啊啊……”绯衣小姑娘大叫着。
云睿哭笑不得,暗忖:我还没嫌你拿着鞭子,而我赤手空拳呢!
再说申承。
他带着一队小内侍,急三火四地寻到了御花园里。举目四顾,花石子甬道尽头,扔着一件小小披风,还有一袭裘袍。
“这头儿!这头儿!”申承尖着嗓子,引着小内侍们,急慌慌地沿着石子路跑进了御苑。
刚一进月亮门,申承抬眼一瞧,吓得白胖的身体就是一哆嗦——
两个小人儿,穿紫袍的立着,着绯袍的趴着,两个人之间一条红色泛金的长鞭;两张小脸都花成了猫儿,尤其地上那个,隐隐还有泪痕……
申承几乎被吓掉了半条命,球儿一般连滚带爬地颠儿到俩小祖宗跟前。
“哎哟我的殿下,可不敢这样啊!您要是伤了,老奴可就没命了!”
他说着,伏在地上,叩头有声。
又对着绯衣小姑娘:“哎哟!景大小姐!您、您没事儿吧?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您二位怎么打……玩到一块儿了?”
云睿初初看到申承的出现,一惊,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再一听申承喊什么“景大小姐”,又是一呆。
她姓景?
她傻傻地看向绯衣小姑娘。
却不想,如此一来,心思一松,手里的鞭子便被对方用力扯了回去。
云睿怔忡间,没做计较。
不成想,绯衣小姑娘之前被她折腾得没了面子,这会儿终于得了机会,心念一动,刚扯回的鞭子猛然大力甩了出去,直奔云睿面门——
申承只看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浑然忘了继续叩头。
云睿毕竟有几分技艺傍身,虽是失神,然已经觉得风声不善,电光火石间,她在紧要关头抬起左掌护住了面门,才不至于被那掺了金丝的鞭子抽花了脸。
小脸虽是保住了,手背可就不成了。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云睿闷哼一声。
鞭梢落地,绯衣小姑娘眼看一条两寸多长的血口子出现在云睿的左手背上,也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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