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周四,上午刚考完小测的文综,午饭时,杨时卿正和文泽对着答案,教室门口突然直接闯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红色高跟鞋的高挑女x_i,ng,径直就走到了刘炳洋的座位旁,把他抽屉里的试卷一股脑地全装进了袋子里。那些是这段时间里学校发的试卷练习,一部分是课后作业,一部分是随堂测试用。刘炳洋回家后,他的同桌会好意地为他留一份,放在他的抽屉里。
这个人难道是刘炳洋的妈妈?杨时卿和文泽面面相觑。
没想到,那个女人下午又来了。这次还是专门守在教室门口,等政治老师一下课,直接在门口就把老师截住了。
女人朝政治老师点了点头,热情地上前:“老师啊,我是刘炳洋的妈妈,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自习,我就想来把你最近上课的课件拷给他,让他在家里能看一看……”
政治老师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为难的神情,然后看了看四周好奇的学生,只有些抱歉地对女人笑了笑,“刘妈妈,我们去办公室说吧。”
那时候杨时卿正好在办公室帮老丁整理试卷答题卡,政治老师带刘炳洋的妈妈走进文综办公室,拉了两个凳子坐下就开始谈话,全程一字不落地被杨时卿听在了耳朵里。
杨时卿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了刘炳洋患上的是抑郁症。
政治老师的措辞很委婉,大概的意思是您儿子已经得了中度抑郁症,目前的状态不适合高压复习,建议您让儿子好好在家休息,先把情绪调养好了,不要给他太多压力。
但一番话却说得刘妈妈很是火恼,当即就站了起来:“老师,您这话就说得有点不对了吧?我家孩子还剩短短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个时间点我敢让他放松吗?要是您家的孩子,您敢吗?要是高考考差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家孩子从小就很优秀,我可不想让我孩子一失足成千古恨……算了,您不愿意拷贝课件给我就算了吧!我自己去网上花钱买,那就这样吧,先失陪了。”
刘妈妈转身潇洒离开,头也不回。剩下政治老师一个人在办公室望着地板默默出神。最后叹了口气,转过身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忽然发现了杨时卿:“呃,你……”
杨时卿惊愕地回过神,嗯啊几声立马收拾好答题卡,“老师,我、我是来拿试卷的……”
政治老师没放在心上,又喝了口茶,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杨时卿,语重心长地劝诫他:“杨时卿,你现在要是有什么压力、负面情绪……是很正常的,但一定要学会及时排解,不要挤压在心里。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来找老师谈心。我们任何一个老师都很欢迎你们来的。”
杨时卿心头一暖,话语卡在喉咙里泛着苦涩。最后杨时卿微微鞠了一躬,对老师郑重说了声“谢谢”。
晚上回家的时候,杨时卿,总会不自觉地走神。他想起刘炳洋之前对他的恶言恶语,虽然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气得想冲上去海扁他一顿,但转念一想,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杨时卿一路上都在出神,过马路的时候吓得明煦好几次都想把人打横扛在肩上走。最后回到了家,一关上门,明煦上前拍了拍杨时卿的肩膀,问他:“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杨时卿就把这件事向明煦说了,但隐去了刘炳洋的姓名。
明煦沉默了一会,说:“其实这种事情……还是挺常见的。人的家庭环境,太重要了。”
杨时卿叹着气,一头倒在沙发里。
明煦又说:“你知道我们隔壁学校高三有人出事了吗?”
杨时卿一惊,从沙发上坐起:“不知道——什么事?”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来教室巡查,看到有个学生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就上去叫醒他。”明煦在沙发另一端坐下,若有所思地继续道,“结果那个学生怎么也叫不醒,然后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送去医院居然查出来休克超过半个小时了。”
“卧槽!”杨时卿震惊得无以复加,爬到明煦身边,“为什么啊?太突然了吧?!”
“不知道,可能是有心脏病史吧……是个男生,他室友说当天下午晚饭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小时的篮球,回去直接冲了个凉水澡。晚上回教室上晚自习的时候,忽然说困了想睡会儿,结果——一睡不醒了。”
杨时卿心下五味杂陈,我草,这样让他以后怎么敢打篮球啊!
明煦的眼神有些复杂,半天只轻声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故……其实每年高三都有。受不了各方面压力轻生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杨时卿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握住明煦的手:“明煦,你有什么事千万要跟我说,我们俩一块解决,别憋在心里啊!”
明煦抬眼望着他,杨时卿的眼神认真又压抑,让人莫名有些心疼,却又心里暖洋洋的。明煦伸手搂住他,杨时卿很乖地没有反抗。
明煦笑了笑:“我还嫌能和你在一块的时间不够呢,怎么会有自杀的念头?”
杨时卿却没笑,伸手紧紧地把明煦抱住了,嘴里喃喃着:“那就好,就剩一个月了,再怎么苦你都熬过来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赢了……”
明煦吻了吻杨时卿的额头,没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时卿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刘炳洋还在学校的日子。那天他正站在公告墙上抄自己的模考成绩,周围是热闹的同学,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讨论着这次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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