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平川有些怅然,见乔之远也捂着脸颊,怔怔失神,便唤他:“十三?你这莫不是傻了。”
少年转过身来,忽然咧嘴笑了,那笑容明亮又温暖:“她刚才和我说,那日我和吴尚动手,她担心的其实是我。刚才,她还、还亲我了!”
乔平川:“……”
这叫一个酸啊!
王妃走到急,别说亲了,连一个抱抱都没赏给她。
乔平川冷哼一声:“就知道儿女情长,前些日子叫你去办的赈灾一事如何了?”
“早就着手再办了,先前中饱私囊的蠹虫已经被清理掉了。”
“你总算没忘了正事。”
两人大步往回走,只有渡口处高高扬起的风帆,在风中猎猎作响,远方船只早已彻底消失不见,而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深处。
……
初凝是南方人,以前还没来过北边。这一番旅程下来,舟车劳顿,等到山东的时候,程老夫人的哥哥已经到了弥留阶段,见她来了,竟似回光返照般的从床榻之上爬了起来,握住她的手:“有生之年,倒是能再见淑娴一面。”
两位老人家执手相看泪眼,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初凝在一旁静静的候着,直到她捕捉到一点只言片语:
“他离世之前,可曾怨过?”
“终究是皇帝的事,平白无故叫他担了错,我……”
“他是豁达爽朗之人,家国大事当先,他不会计较,等我去九泉之下再见他,我……”
初凝忽然觉得,关于当年之事,程老夫人必定知道一二,而那是程悯上辈子苦苦追求的真相,也是她这辈子要给乔平川的交代。
等她送程老夫人回房间,便开诚布公:“祖母,当时我在书房里发现一封密信,之后将它夹在了一本书里,上次归宁,却是找不到了。”
老夫人神色很镇定:“被我烧了。”
初凝一怔:“为何?”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泪珠:“奴奴,你祖父……不愿,你便不要。”
初凝沉声:“若是祖母怕当年之事让天下人都知晓,那大可不必有此顾虑。我现在,只想让我夫君知道,我祖父是何等风骨之人。”
程老夫人抿了抿唇,不再说话,看样子倒是铁了心不愿说了。初凝拿她没办法,也不再追问,在山东住了十来日,这才启程回去。
直到即将抵达京城的前一夜,初凝有些难眠,便披了件外裳,在甲板上吹风,老太太半夜醒来,似是心中郁卒,也由侍女扶着出来,一见初凝倒是愣了愣,然后缓缓叹了一口气:“倒是难为我的奴奴了。王爷待你再好,可是两家终归还是有仇怨的。我非要执着于过往,倒是对不住你了。”
这话说的有些重,初凝忙扶住她:“祖母这是折煞我了,祖母何曾有对不住孙女,您老人家做事必然有您的考虑,自然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要沉稳周到的多。”
祖孙两人就站在甲板之上,江风拂过鬓发,水面上偶有几尾小鱼跳出来,吧嗒一声,ji-an起一点点水花。
老人的声音是干涩的,带着时光浸润过的沧桑和厚重之感:
“你祖父和向老大人是至交,想来,你也知道。便是由他去弹劾向老大人,才最令世人震惊,更不要说,你祖父当时在朝中是清流之首,便是这样,才最让人信服。”
“向家早已煊赫了许久,成了居上位者的心尖刺,只是宫里的那一位,也不敢轻易的动向家,怕寒了老臣们的心。再说了,向老大人的门生遍布朝堂,若是一个不慎,怕是要被反噬。”
“后来,宫里那位也不知道从哪里掘来的y-in私书信,让你祖父弹劾,当时是你祖父治下了的一名谏官先言,后来一传,事情就变了,说是你祖父率先弹劾向老大人,凭借便是当年今上未登基前两人的私信。老大人终究是入了狱,敬贤原本是想血染大殿,以证清白,却在上朝前收到向老大人的信。”
初凝默然,那封信,便是原主之前寻到的。
信中说,他既然已成了罪人,还请敬贤兄勿要自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若是死了,向家倒还能安稳数年,朝堂也能安稳数年。
程老夫人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落寞:“他生前那么爱重名声,被世人所指,说他私德有损,他心里本就怀着愧疚,走到太早。你祖父一个人孤单太久了,等我下去再见他的时候……”
初凝握住她的手:“祖母……”
天际的云彩渐渐淡了,慢慢的透出一点光亮来,瞬间刺破了黑暗。就如当年权力斗争里的幽晦,也终究被世人所知。
等回到京城,从船上下来,初凝竟在渡口上看见了乔平川,她穿着一身银色的轻甲,风尘仆仆,只是她眸子的惊喜神色十分浓郁,一见到初凝,便将她揽在了怀里:“奴奴!我很想你!”
初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乔之远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六哥!”
乔平川缓缓松开手,眸色有些y-in翳。初凝却瞬间明悟了一切——向家是乔平川登上大宝的极大助力,可因为向老大人之死,向家人决不能接受乔平川和程家的女儿如此亲近。
也难过乔平川明明不讨厌自己,却在新婚之初对她分外冷淡了。
乔平川总算是等到了爱妻,即使不再如最初紧紧拥着她,眸光倒是没有一刻曾经离开她的身上。她从江南回来,才进宫面了圣,便得了王妃到渡口的消息,当真是惊喜万分。
程老夫人见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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