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座殿的魂魄吗?
为谁而笑?又为谁而哭?
心里一片模糊,眼前所见,惟有公子兰潋滟的眉眼,正望着天上的那轮红月。
水晶帘后转出一人,深紫纱,豆蔻红甲,她说她叫连真,是这个里的“老人”。我匆匆望她一眼,叫了声姑姑。
连真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修长的指甲,抬起我的脸。她的眼中满是审视,仿佛想看透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着谁。
“君家寨少主人,你可认识花家寨的不语丫头?”她轻声问道,唇边的笑浓艳刺眼。
我点头,算是作答。
连真呵呵笑着,摊开手掌,掌心里一枚玉珏流光剔透,莹润晶华。
“这玉珏乃柔兰阁的出令符,前几日冼觞阁主上交还我时,曾说有人凭此珏擅自出去了,你猜那人是谁?”
我一怔,凝神望她,她的唇边泛滥着无情的笑容,和水晶帘后的那人分外神似。
这位含章的贵人,她在暗示什么?
“你不信吗?其实我也不信,怎奈有卫佐证,那日确是不语丫头拿了这玉擅自前往洗天池,之后更是有一番巧遇呢!”
连真的话,字里藏字,绵中有针,我细细体味,额头不禁冒出冷汗。
那个笨丫头,此刻可知自己命在朝夕?
“含章里的玉珏,大体都是一个样子,惟独柔兰阁中这块,却是件神物。不语丫头时常来柔兰阁,想偷玉出去玩耍,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错在不该拿了柔兰阁的这块,更不该未经禀明擅自离开。”
“玉绝不是她偷的!”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住。
连真挑了挑眉,唇边笑意更深:“你倒也深谙她呢,可见是自小的情分深重。这玉确实不是她偷的,有人想假手旁人引她出,小丫头不明其中道理,竟然上了人家的钩,乖乖地去了洗天池。”
“这娴月殿空了几年,总该有个新主子才是正经,连浣私盗柔兰阁玉珏,原本只是想让不语丫头去见她背后的主子。公子生辰之日,流觞呈恩殿前献舞,公子借着花丫头一番作戏,让有心人看在眼里,恨进骨中……”
“连浣丫头私拿柔兰阁玉珏,再设计骗走冼觞阁玉珏,妄图偷天换日。如今里人人知道不语曾私自出,追究起来,一切罪责自然是由她承担了去。连浣手段做得干净利落,滴水不露,可惜流觞丫头错认了贴心人,好好的一个如花美人,将命葬送在一块玉上。”
连真看我茫然不解,弹了下指甲,摇头叹道:“这些话,你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我总归说给你,日后你慢慢就能明白。”
“连浣这丫头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里的玉珏虽外相一样,内中却大有玄机。柔兰阁玉珏怎可轻易落入旁人手中?这里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为了引出她身后的正主,赔进去流觞丫头的命。”
“前几日,我露出意欲争主娴月殿的意思,花丫头向我举荐了你,你可知她打得什么算盘?”
我无言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东皋的公子荻,外面传闻是个荒唐无度的少年,看他这几日行止,似乎也不枉虚名。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内中的真情,却是谁也没瞧个通透。小丫头见他和华容公子之间有些暧mei不明,便要将你当作礼物献给他呢!”
将你当作礼物,送给他呢!
当作礼物……送给他!?
脑中一阵眩晕,我伸手撑在地上,久跪的双膝早已麻木。水晶帘后的光影,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含章吗?
是世人传颂的神仙阁!?
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却更像是狰狞的鬼府,森冷得让人害怕……
我望向水晶帘后的公子兰,他的眉目隐藏在重重华影之下。
“公子,希望我如何做……”
隔了半晌,冰冷的声音从帘后传出。
“用东皋太子的命,来换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
他伸手拂开帘幔,走出影,站在高阶之上俯瞰着我。
“她的命。”
我恭谨地弯下我的脊背,朝上叩下头去。
“多谢公子成全。”
一片飞花漫过眼前,记忆中的她,曾望着我幽幽低语。
“君亦清,你记得今日所说的话才好。”
半点青山露在天外,为什么她没有欣喜如狂,为什么她的眼中只有深锁的寥落?
是她早就知道这传说背后的真实,或者,只有她身在三千世界外,笑看着眼中人?
心痛得……说不出话,我紧紧闭起双眼,仰天长叹。
娴月殿选主前夕,连真刻意安排了我与她的“重逢”,我从翠羽车中跃身而出,看到了她欣喜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她的笑容不再如儿时那般明艳,包裹在无尽的惶惑不安后面,如雾里看花。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想从她的眼中看出愧疚。
她笑着迎了过来,我装出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每一句嬉笑言谈间,惟有心头漫过隐痛,才是真实。
娴月殿中,我缓步走到公子荻的身后,她愕然望着我,脸上虽是强撑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这一切,不都是她计划中的安排吗?
为什么还要伤心?为什么连我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公子荻手中握着冷艳,一双眼将我上下打量。
他对我说,本公子今日如想毁了你,易如反掌。
他说,花不语将你送给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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