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西门吹雪向来是个不爱向别人解释的人。
所以即便是陆小凤哪里误会了他的想法,若这误会不影响陆小凤千方百计帮他解决孙秀青这个麻烦,西门吹雪想来也不会特意费那番口舌,去主动对陆小凤解释澄清什么。
至于陆小凤到底是真误会还是假做误会实则试图借机看戏……
花家几位兄长不约而同低垂眼帘,默契地略过了这个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西门庄主如今有家归不得,还被他并不属意的姑娘紧追不舍,这都是因为你惹出的大麻烦的缘故。所以现在想要借住花府,却要花府上下对此事全然保密,让那峨眉的两位姑娘以为,你们的确已经不在府内?”
实力总结。
陆小凤笑嘻嘻点头,“正是,正是!三童果然懂我。”
闻言忍住想白他一眼的冲动。
他似笑非笑道:
“西门庄主若有意于花府暂住,父亲和我等兄弟自是无有不愿,欢迎至极。不过陆小凤你么……”
“我又怎么样?”陆小凤挑眉。
笑呵呵,“你又没被那孙秀青姑娘缠上,却为何也要隐踪匿迹,住进我花府?”
陆小凤举杯喝茶,语气十分随意:“我与七童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想念,留下小住一段时间与他共叙旧话,这也不行?”
只是笑。
“当然行。”他道,“不过明日母亲若在家中见了你,想来不出一日,这满城的夫人小姐,便也都知道你人在花府了。”
陆小凤闻言顿时苦了脸。
“算是怕了你啦!”他咕哝道,“今日与孙秀青同来的那位,是她同门师姐马秀真。我亦不知怎么招惹了人家,虽她不说,但她之所以肯陪着孙秀青天南地北地找人,大概……与我也有几分关系。”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极少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大感新奇。
于是这边,花家几位兄长凑过去调戏难得在男女之事上现出几分尴尬模样的陆小凤去了。
另一边,西门吹雪却将目光放在了恰巧与他坐得极近的宋青书身上。
“你,很好。”
没有任何开场白或是客套寒暄,西门吹雪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直白且毫无铺垫。
宋青书闻言微微一怔,心中一时竟浮起几分难言的怀念。
盖因剑修弟子中,如西门吹雪这般说话直来直往、不擅抑或不屑与人交际的多了,从前宋青书在门内与同为剑修的同门们相处时,便经常遇见此刻这样的场景。
思及此,宋青书神色间难免柔和了几分。
“你也很好。”他道。
西门吹雪又道:“你白日所使的,是套专攻人手腕的剑法?虽看似变化简单,对招时却令人防不胜防。甚妙。”
宋青书嘴角隐现过一丝极淡的微笑。
“此乃武当《神门十三剑》,为我太师父张三丰张真人所创。虽只有一十三招,却每记招式都有不同变化,唯一相同的,是剑招所刺之处,皆乃敌人手腕神门x,ue,我师叔殷梨亭殷六侠曾以此招轻而易举卸下过十数人碗中之剑,实乃缴兵械器的绝佳招数。”
这语气里有种理所当然的骄傲和自豪,却并不会给人炫耀夸大之感。
西门吹雪闻言道:“确实妙极。世传张真人练武八十余载,如今已是只差一步便能进境先天。以你之见,此言如何?”
宋青书摇头,“先天之境岂是那般容易便能达到?”
西门吹雪侧首,认真看他:“此话怎讲?”
宋青书想了想,道:
“我太师父自九十五岁起,每年闭关九月,专心钻研毕生所学,试图融会贯通,自开一派与世间武功都不相同、足以维系武当传承的武学。
如此融会贯通的过程,亦是他重新梳理自身所学、找出自己武学之‘道’的过程。”
西门吹雪闻言点了点头,对宋青书的说法表示赞同。
宋青书继续道:
“太师父曾言,若他此举成功,或许有生之年才敢说上一句步入先天之境有望。连他自己都如此说,外界的传闻,又岂能当真?”
因张三丰年岁愈长,身体却瞧着愈发硬朗,非但百病不侵,且面上不见分毫老态,竟好似越活越是年轻。
故而江湖上有许多有关张三丰的传说。
虽大部分都是无理杜撰,却到底还是有些真实情报流落在外。
而宋青书实在太清楚,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这类的传闻,对寿数最多只有百年出头的平凡人而言,是多令人垂涎的巨大诱惑。
眼下元国国内风雨飘摇,朝廷为保住自身统治地位,镇压下不断奋起反抗的民间起义便已耗去了大量的j-i,ng力,故而也无甚心思去理会这江湖传闻。
然而,若待江山稳固,国泰民安,坊间再有张三丰已入了先天之境,返老还童容颜不老的传闻四处流传呢?
届时,后果或许不堪设想。
故而宋青书极厌恶江湖中对张三丰的这些毫无根据胡乱编造的议论传闻。
幸而今日是西门吹雪不带任何恶意揣度,只是出于对神门十三剑的赞叹而偶然间顺带提起了这个话题,否则,宋青书的态度绝不会如此平心静气。
西门吹雪倒是并未察觉出他态度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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