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默默地开始收拾屋子。
“你去休息,我来收拾。”陈其年忙说。
“你去——”游北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把“你去休息”吞了回去。
陈其年去哪里休息?
去我床上吗?
我没有换床单!
我多久没换床单了?!
我换的床单就一定干净吗?!
“你坐着。”游北说,“我去换,床单。”
陈其年原本想说自己来就好,却忽然又停住了。
游北和他还是不一样的。
万一,可能,也许,游北的床上或者床头,有一些不方便让人看见的东西呢?很尴尬啊。
陈其年便坐在客厅,不敢轻举妄动。
游北的床头确实有些不方便让陈其年看见的东西。
不是他的。
是他那群兄弟扔在这儿的。
那群家伙和他不一样,很多东西放在家里面被家长发现了就很他妈尴尬了,总喜欢往他这儿扔,总之游北家里面又不会有家长来。
他们还喜欢住游北这儿,游北没管过他们,也没洁癖,并不在意那么多,所以卧室里面乱糟糟的。
游北把那些东西卷起来往垃圾桶里扔。
陈其年看着游北冷若冰霜地提着垃圾袋出来,出门,下楼,三分钟之后回来,黑着脸回卧室里面继续折腾。
他想了想,说:“我先洗澡?”
“等等!”游北急忙出来,拦在厕所门口,“等等!”
陈其年:“……”
游北进去厕所,警惕地上下左右门里门外排查一遍,然后出来说:“去。”
陈其年:“……”
陈其年刚进去厕所,游北突然在外面说:“等等!”
陈其年推开门:“又怎么了?”
游北对他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飞快地打开抽屉拿出一包新毛巾给他,冷峻地说:“不要,用我的,毛巾。”
陈其年:“……”
他扭头看了一眼挂在厕所墙壁上面的疑似游北的洗澡毛巾,犹豫着说:“你的也应该换了。”
看上去并不脏,但都洗秃了。
游北一言不发地转身继续收拾屋子。
他并非没有钱,但他对生活没有追求,毛巾秃不秃都不影响他使用,他宁愿拿钱去买烟买酒打桌球请兄弟们吃饭。他刚刚递给陈其年的那包新毛巾还是他去参加兄弟的爷爷的追悼会时拿的回礼。
但现在游北深深地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没有把屋子粉刷一新全部更换新家具并且摆上花花草草名家字画干净地毯焚香放乐。
陈其年会睡不惯的!
游北扼腕!
陈其年又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回去厕所洗澡。
从水声开始的那一刻,陈其年在我家洗澡这句话就在游北的脑海当中疯狂地刷屏,他不得不让自己疯狂地做卫生来淡化这个讯息。
主要是卧室。
游北把万年不开的卧室窗打开通风,把床上床下都检查一遍,所有床上用品都撤了。
如果不是来不及,他连席梦思都想扔掉换新的,墙壁都想重新粉刷,整个房间都要推倒重建。
游北从老旧的衣柜里面找出来换洗四件套,刚准备换上,动作一顿,看着手上四件套的眼神逐渐嫌弃。
终于,他把四件套扔回衣柜里面,回到客厅里看了眼厕所的方向,火速出门,先去了一趟小区里面的小超市,然后回来,敲陈其年家的门。
陈其年他爸爸来开的门,还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小——小北啊。”
游北又长高了?!陈父惊讶地想。
而且,他长高了,也长得——更凶了!
游北不自然地叫他:“叔叔。”
“哈哈。”陈父笑了两声,问,“怎么了?”
“小年,在我,家里睡。”游北说,“我家没有,干净,四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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