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崔玄寂想,但总觉得不太安全。凤子桓想要借朝廷的大胆出兵来宣扬自己的威严和勇气,只差没有御驾亲征,怎么说都是危险的举动。可危险又怎么样?她握紧了刀柄,有本事的来啊。
巡查完毕,她主动给士兵们分发了水食,鼓励一番,便跑马赶回皇宫,她必须亲自守在皇帝身边,以策万全。
官署里,凤子樟日子也一样忙。历经诸代发展,虽然事务司设置得越来越全面,但她位同副相,钱粮等后勤事务还是要由她统一总管。再者,她出身皇室,谋反无论谁主使,本质上都是皇室内部斗争,众人都想着脏活全给她、自己手干净。按理一件事,譬如一批粮饷的调运,需要她和樊登两个人同意,再交给崔仪,无误才能核发。结果现在弄得只有她主动提出一件事,樊登至多提提意见,她若不接受樊登也不多说,只是盖章。
她找机会私下与樊登把话说了个清楚,告诉樊登无须如此。未想樊登第二天依然故我,她也只能接受。这还不算,非常之时,各地都有许多机密情报上来,朝廷也想要调查清楚下面到底还有没有妄图响应的州郡。雪片一般的机密情报涌向尚书台,樊登还是一副不想管更不敢管的样子。凤子樟实在受不了了,专程去找崔仪,崔仪隔天就提出让樊登接掌中书监的职位,凤子桓欣然应允。凤子樟看着从另一列走出、正准备叩谢的樊登,发现他的表情霎时放松。
罢了,谁也不想趟这浑水。毕竟如今只是开始,大家还都看不明白形势,既然选任何一边站都危险,他们就都退后一步。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公文,在心中默默叹气。原来到了这时候,皇权和世族还是势均力敌。
她对造反的两位姐姐没什么印象。她们本来是前朝被废的皇太女的女儿,按理是罪籍。不但被禁止和她与凤子桓交往,而且纵有封爵,也没有土地,不过是朝廷养着的尊贵囚犯罢了。一开始只有凤子柏有爵位可继承,凤子杨什么都没有,不能仕官,不能离开建康。凤子樟记得母亲还在的时候,从没有人提出对这两个人是否要给予一些照顾,好像之前北方沦陷的过错归罪在她们的母亲凤晔身上不够,还得随着血源将罪行往下传递,这两个女子也必须受到惩罚,哪怕她们其实在凤晔生前并不得宠。
凤子樟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可笑:说到血源,凤晔和她的母亲凤昭是亲姐妹,自己和凤子桓的血源距离那个“败德悖乱”、“沉迷酒色”的凤晔又有多远呢?母亲在世的时候或许也曾想过改善她们的待遇,但是不能,因为维护统治才是最重要的。然后姐姐一登基,就找个机会大赦天下,包括把罪臣之女的地位从侯提升为郡王,还给凤子杨单独封爵。她们也一向安静本份,从不要求太多。
直到今天。
母亲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太多,都留给了姐姐。姐姐呢?姐姐如今的愤怒我已经看到了。母亲泉下有知的话,会怎么想?
凤子樟很清楚,凤子桓是一点都不介意骨r_ou_相残的,因为在她眼中实现自己的目的更重要。可是母亲未必,母亲和姐姐有着如此不同的软肋和优势。总有人说,凤家天下坐不长,宗室权力薄弱是最重要的原因,和她们是不是女子没有关系。
她以往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现在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读完了手里的机密文件,补上了自己的意见,放在一大沓今日处理完、等待去找崔仪商谈的文件上。让他们来吧,让他们来。让荒谬来,让野心来,让yù_wàng来,我心中从无这些,因为虚怀若谷,大概也能放得下一个天下。
或者我的心中,只有那么一个让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人。凤子樟转头看了看官署庭院里飘落的桂花,接着拿起下一份文件。
而这个让她愿意付出一切的人是最忙的一个。由于帮助朝廷提前发现了谋反的迹象,凤子桓现在对谢琰的关系网倚重非常,明确要求她把监视名单上的大部分世族的人手抽出来,安排去战地前线刺探军情。她知道这非常困难且危险,几乎是做不到的事情,便对皇帝直言相告。凤子桓问,一点都做不到吗?
看凤子桓表情真诚,她毫不迟疑地说:“不能,上次能获得谋逆情报已经是非常艰难了。现在叛军已经起事,敌营之中必然军纪严肃、看守严格,要想潜入进去是不可能的。想要使用这样的计策,依臣看来,应该在敌军气势受到打击的时候,那时想要取得情报会更加轻松。”
本来想说一句“想要取上将首级也不是不可以”,末了还是憋回去了。那是我的朋友,谢琰想,生死之交,不能反复陷她于危险之中,何况现在不是非用不可的时候。皇帝未免想得太简单太轻松了。
凤子桓并没放弃,虽然理解了她的难处,还是希望她保持这个关系网,监视一切不正常的动向,随时报告。美其名曰,虽然会安排各地的太守注意,但是越是注意,越是容易起变化。她只好答应。
回去写信给公孙曼,要她师徒二人注意安全,不行就撤。公孙曼的回信却说,别啊,我还呆得挺开心的,师傅也很开心,我们沉闷久了,想要冒险。
这日朝廷议定了各地的军事安排,谢琰方把南康国的兵符发了出去。又见了几个信使,天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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