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现在,我知道她小的时候,最最崇拜的就是陛下和皇后。就是不知道现在……”
谢琰兀自沉思,凤子樟移开眼神,看向庭院里的花草,“都说君王如虎,在那么近的位置上,为姐姐出力那么多,也许真是深情所使。只是,这样也很危险啊。”
听到这里,谢琰道,“那家伙,从来不知道何为危险,只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119}二人斗富的情节将部分取材于历史上真实的石崇和王恺斗富,有改动。
{120}即丁香。
{121}此处假定为番红花,也就是藏红花。番红花原产于土耳其和伊朗一带,文中假定此时中国已经能从商路上获得,实际上能否获得,我没有详细考证。番红花的香气来自于它的柱头,但柱头非常难得,一束花只有三个柱头。0.45公斤干燥的番红花柱头需要采收五万朵鲜花,而且番红花开花期非常短,采收时需要工人日夜不停。在工业化种植的今天,一磅品质较低级的番红花柱头的批发价,可以达到500美元以上。
第四十五章
皇后的寝宫还是一片安静,只是今日下了雨,光线不足,殿内略显y-in暗。凤子桓在众人去后,依旧站在朱仙芝的灵位前,沉默不语。她双手垂在两侧,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沉静。她收敛自己所有的帝王气质,仿佛进入一种秘境。在那个秘境里独自与朱仙芝留在人世的魂灵对话。前几年,她还能听见朱仙芝的声音,这两年却是渐渐听不见了。她曾问过那些自称通生死方术的人,也问过高僧,问过道长;无一例外地,她得到的答案都是,皇后的魂魄在人世久留不了多久了,因为力气正早逐步耗尽。还有高僧很明确地对她说,让皇后去吧,多保留些气力投胎去,还能投个好人家,否则……
否则?
否则,陛下,皇后的魂魄气力耗尽再投胎去,或者先天体弱,或者薄命短寿啊。
她没说话。
虽然近来见到朱仙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无论是在发呆还是做梦的时候,但是一年一度的今天,她还是想要见到她。若我连今天都失去,我就永远地失去了你。我只有和你的回忆了,而回忆的结尾是那样凄惨。我明白,无论我在此如何怀念你,回忆的颜色和结尾都不会改变——啊,什么秘法什么神功,我宁愿付出这一切去换你回来,换时光倒流,可是我不能,谁也不能——我只有沉迷这记忆。我只能抓住它了,你明白吗?
她坐在朱仙芝对面,看见朱仙芝手里正拿着玉佩。是那个自己送给她的、后来下葬的时候陪葬的玉佩,你还留着?她问。朱仙芝挑起一边眉毛,一脸你在说什么笑话的表情。是啊,你不留着,难道送给别人,她说。朱仙芝的目光又垂下去。凤煦最近越来越像你,也像子樟,唉。朱仙芝看她一眼。
我知道,没说这样不好,我就是,毕竟我也是她的母亲,感觉她不像我,有点儿遗憾。朱仙芝望着她笑,一边笑一边摇头。你又说我像小孩了,我许久不曾当过小孩,让我在你这里做一回小孩吧。而此刻朱仙芝看她的表情像是有疑惑,她立刻补充说,凤熙很好,你放心,就像我,和我一模一样,抗摔耐打,聪明过人,除了太过爱玩,什么都好。朱仙芝的笑容很灿烂,她也跟着笑了。别人也好,大家都好,我也,很好。你好不好?朱仙芝点了点头,但是望着她,好像知道她在说谎,有意追问。我挺好的,真的。我想做的事情,我现在都在努力地做,有人帮助我,也有人陪我一起说说话,你不要担心。
说话?对啊,说很多话。她给我出了很多主意,很多很好的主意,许多事情,她能给我提供另一个角度的建议,她还能帮我去做。不,除了朝政,我们也谈别的。我们谈论雨水,谈论雨丝的细密;谈论华林园里鸟兽,谈论它们鸣叫的声音,可能各是什么意思;谈论乐器,谈论我很少再弹的琴,和她吹的箫;她吹得真好啊,我其实总是想让她吹给我听,一直一直吹给我听,但是她不是乐师,我怕让她觉得我故意践踏她的身份,很少提出这样的要求,总是要等着天气好所以兴致好的时候,我才敢提出要求;她吹的曲调总是哀伤,她说是箫本来就这样,我却觉得是她的心就这样;我们也谈论孩子们,因为我让她负责孩子们习武的指导,有的时候我们也一起比武练习,这么多年了,终于……
她看向朱仙芝,朱仙芝在笑,经久不变的她熟悉的那种笑容。
啊,如果你要谢谢她,我会转告的。只是,我还是很想念你。我好像已经习惯你不在我身边的生活了,多一个人,虽然也增添一些快乐,可是没有你就是没有你。我小的时候,曾经调皮地问母亲,为什么不多娶一两个?从皇家繁育后代以策安全的角度,只有我和子樟两个人怎么行呢?母亲对我说,可是母亲不喜欢别人,不会喜欢上别人,不可能喜欢上别的人,母亲心中只有你母后,只有她一个人。我们家不像其他人,不像曾经的那些男人们,我们家的皇帝,从来都专宠一个人。子嗣少又怎么样呢?统治不是依靠单纯人多就好了。
母后对于她来说是不可取代的,你对我也一样。曾经有人私下里劝我,或者另娶,或者另立。你也知道啊,段妃非我所爱,仙婉更不可能。我心无所属,我的心——
嗯?
她抬头,朱仙芝把手覆在她手上,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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